他便笑得张扬,“独孤舞只求王爷让我死得……有尊严些,不枉少年那一场初相识!”
南陵璿冷峻的脸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尴尬,慢慢转身,长身玉立,背对独孤舞,冰冷的眸子恢复柔情,凝视着榻上已经呼吸匀净的云初见,薄唇荡开浅浅笑纹。
一年。
如煎如熬的一年。如火如荼的一年。这一年里,他何曾有过一天安宁的日子?月白如霜,秋夜桐落,总是他满地思念零乱,所幸,老天有脸,终不负这场离殇,还他一个鲜活的她,只这,便值得他付出一生等待……
渐是拂晓颜色,独孤舞的眸子在微亮的晨光中沉落了伤感,他和他,注定是走向背离的两个人……
他一生在背叛和忠诚的矛盾中挣扎,忠于他,则负了兄长,负了梦想;忠心梦想,便负了他,负了自己的心。可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呢?
人生,不过一场相逢,一场别离。
保重。心中默念,随侍卫离去。
听见风动的声音,南陵璿如何不知道他已离去?多年知己,亦明了他的心思——一个生得如桃花般的男子,常常和他的妃子混在一起,若不是知道独孤舞对他的仰慕,他能放心?只是,独孤舞不敢挑明,他亦装作不知罢了……
数年相交,又怎能分清背叛和友情的界限?
“王爷,宫里传来旨意,宣王爷速速进宫!”小禧子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心里一沉,知就在今日了!
“看好初儿,不许任何人靠近承锦阁!违者……格杀!”他清朗的眸子,闪着鹰隼的冷狠。
“包括……王妃?”小禧子担心的是这永远争斗不完的女人之战。
“包括!”他稍加犹豫,却更笃定。
“是!”小禧子的背心,冷汗淋漓。至今日,他方懂主子对云王妃如此深情,自己当初还不自量力……
能有命在,已是万幸了……
南陵璿至父皇寝宫时,二皇子南陵芮已先抵达,跪在老皇帝跟前,眼睛红肿。
“儿臣叩见父皇!”他先跪下,请了个安。
“璿儿来了!”皇帝已有弥留的迹象,听见他来,面色容光,确实回光返照之象。
“是!儿臣不孝,来迟了,父皇恕罪!”他俯首,君臣之礼不少半分。
“璿儿、芮儿,朕知你们二人心中对朕有怨恨,朕……”说到这里,皇帝一阵急喘,一口气接不上来。
兄弟二人大惊,连连齐声道,“父皇,儿臣并无半分怨尤,父皇保重龙体!“
老皇帝却挥手示意他二人别打断他的话,让他说下去,“其实朕……心中最愧疚的是……芮儿……至于璿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朕这许几年从来未曾去看过你,你可懂?一个人荣宠过多必遭人恨……”
南陵璿心中豁然雪亮,难道父皇早已有所打算?这样的冷落是在暗中护着自己?
却听顺康帝继续道,“璿儿,你一直是朕最值得骄傲的儿子,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不错……可是,答应朕一件事……”
南陵璿心头扑通直跳,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梦想就要实现,重重磕头,“父皇只管下旨,儿臣无不遵旨!”
“你们都是朕的孩子,他,也是……是以,不要杀他!”顺康帝竟向他伸出手。
几年来,这是顺康帝第一次向他表示亲近,他一时,竟哽咽,跪在地上,以膝为足,上前捧住父皇的手,流涕。
“是!儿臣遵旨!”
“芮儿!”顺康帝又唤起了南陵芮的名字。
南陵芮亦跪行而上,候于榻前。
顺康伸出另一只手,南陵芮会意,握住。顺康帝却拉着他的手覆在南陵璿手背上,“芮儿,你是兄长,从小和璿儿感情亦深,此后,要帮着四弟好好治理这南陵的大好江山!”
“是!”南陵芮垂眉,凝视顺康帝的手,满是岁月的痕迹,心中一酸,所有的怨恨化为烟云,父皇,是真的老了……
“芮儿,你可知朕为何说最对不起的是你吗?”顺康又道。
南陵芮知道,可是不愿再提及……
顺康帝叹息一声,“止儿过于张扬,源于丞相的支持,满朝文武,丞相一手遮天,这些,朕都知道,然……哎……许是朕老了,诸多无可奈何……芮儿,彼时只能牺牲了你,放你到天边,反而少了这纷争,你,会怪朕吗?”
前尘往事,尽数解释清楚,兄弟俩热泪盈眶,原来,他们心中冷血的父亲并非如他们所想……
难怪南陵芮能从刑场逃出,虽然有善遁地的下属,但父皇的有心放逐才是至关重要的啊……
顺康将他二人的手紧紧合拢,说话已是费力,“璿儿,朕要谢谢你,终是寻了芮儿回来,让朕在有生之年还能见他一面……南陵国以后就靠你了……朕未能完成的事……亦靠你了……来人……宣读传位诏书……”
诏书早已立好,顺康帝勉强拼着最后一口气听着诏书宣读完毕,亲眼看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