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门口风动轻响,狱卒有所闻,出去查看,却听噗噗数声,有命出去,却无命归来。
烛光摇曳中,闪进两个黑影,以极快的手法洒出一把暗器,数名狱卒来不及喊叫便被封喉致死。
然而,这一切云初见都没有看见,或许,此时就算天塌下来,她亦不会察觉。直至这二人用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剑砍断铁锁,奔至她眼前,她无神地双眼都没有反应。
最后,两人拉下蒙面,齐齐在她身前跪下,“公主,我们来救你了!”
云初见终于有了知觉,眼神在他们脸上稍一游移,模模糊糊的,隐约看清是独孤兄弟,便如没有看见一样,目光倒是仍盯着他们,却空无一物。
“公主!快!跟我们走!”两人见她如此痴呆,心中忧急,独孤舞索性将她负在背上,迅速出了监牢,穿行在黑暗里。
上马,一口气奔了许久,直至郊区,感觉已经安全,才把她放下来。她站在地上,表情木木的,宛若一具立着的尸体。
独孤舞忽然就把她抱住,心内针扎般难受,“初儿,我错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不应该……”
独孤傲十分气恼,怒斥独孤舞,“不该如何?怎么像个妇人!做事不果断!你闪开!”
他把独孤舞和云初见强行分开,急切地对云初见道,“公主!你还在犹豫什么?南陵璿如此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你还在姑息他什么?他马上就要登上皇位了,他的皇位是建立多少人的白骨之上!包括你的孩子!你和他亲生的骨肉!”
独孤傲的话如一声霹雳,劈醒麻木中的她,她灰蒙蒙的眼睛里迸裂出电闪火花般的光芒,恨,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公主!快带我们去找那半块兵符!拿到之后我们就可以举事了!”独孤傲终于在她眼里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独孤舞一片茫然,“哥,他杀了他亲生儿子?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
“他杀人还要先只会你一声?”独孤傲流露十分蔑视的表情,牵过马匹,请云初见重新上马,“走吧,公主,带我们去找另外半块兵符!”
云初见被恨冲昏了头,他毁灭了她的一切,如今更是亲手毁了她唯一的希望,那么,他想得到的,她亦可以摧毁!
眸色渐渐坚定,她点点头,独孤舞便上马和她共骑,在她的指点下,去往龙脉山,挖出她深埋的兵符……
独孤傲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兴趣,极目远眺,不断感叹,“原来就是这里……是这里啊……”瞬间,眸子里踌躇满志,“走!,马上回去联络旧部!公主,你知道吗?如今的军营大将里,可有一半都是我们的旧部!只待公主用这兵符一声号令,马上就可以起事了!”
独孤傲还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不曾发觉他脸上映出火光晃动的阴影,唯独孤舞面露惊色,轻呼,“大哥!”
“嗯!”独孤傲回眸,才发现,他们的身后,马蹄阵阵,似百马奔腾……
“快走!”他预感大事不妙。
“哥,走不了了!”
随着独孤舞的话音,那奔腾而来的骑乘已近眼前,一马当先的正是南陵璿……
依然一身白衣飘然,依然,俊逸若仙,皓腕一扬,身后百骑蹄声定,他们之间,站成两个阵营。
月光,挥洒无声。
任剑拔弩张,南陵璿的目光只紧锁独孤舞身前的云初见,涟漪乱……
独孤舞乃至情之人,一生为所谓的大事所累,不羁却无法洒脱,良心在左右两边摇摆,终找不到停止的点。
此时,凝望南陵璿的眼神,便已明了。他和南陵璿相交数年,是宾主,是知己,更是……敌人。而他却了解南陵璿,既然事情败露,他和独孤傲都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唯一的希望便是怀中的云初见,她会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没有人比他们兄弟更清楚,云初见对他的意义有多重,只要以云初见相要挟,南陵璿定会妥协。
但,他亦深知,即便逃亡,又能逃到何时?颠沛流离的日子他厌倦了,或许有一天,最终还是会被他找到,结果仍逃不过一个死字。
是啊,人都会死的……又何必在多添一条罪孽,多负一次人?
南陵璿眼中那一丝迷乱的涟漪,亦是在担心,他们会伤害云初见。
他笑了,眸色若桃花落英,轻道,“初儿来了,接着!”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是最安全的……
他双手一托,将云初见平平稳稳扔了出去,他知,以南陵璿的功力,定能接住。
“你疯了!”独孤傲怒斥独孤舞,“她是我们逃脱的唯一希望!”独孤傲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伸掌抓向云初见。
与此同时,南陵璿亦离开马背,白影翩然,飘向朝自己飞来的娇柔身躯。
两手同时触到云初见的衣服,南陵璿手掌前伸,一手将云初见搂住,另一手一掌击在独孤傲胸口。
独孤傲受创,落地之际,奋力一击,正中云初见背心,云初见仰天吐出一口鲜血,昏阙过去。
“初——儿!”山谷间回荡着他痛心的呼喊,一声一声,蔓延而开。
“来人!拿下!”南陵璿狂怒的声音如浪奔腾在山谷里,他身后站出来的那些将领却彻底震撼了独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