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府里发生大事了!”福儿一脸神秘的喜色。
云初见心里便猜到了几分,令她住口,拉了她进承锦阁再说。
然,承锦阁内,秋凉处,却立着一身白衣的独孤舞,乍一看,背影竟像极了南陵璿。起初她真以为他就是南陵璿,可若他是,那轮椅上的是谁?
直至他转过背来,那一双含笑斜飞的桃花眼才让她恍然大悟……
原来昨晚南陵璿躲去了青楼,却让独孤舞在这里做鱼饵引诱碧儿上钩,只有独孤舞才能辨出碧儿下了何毒,让碧儿没有狡辩的机会……
只是……
她微觉疑惑,若南陵璿从大门出去,碧儿绝不可能不知道,那他是乔装了?还是这承锦阁有密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以南陵璿谨小慎微的个性,怎么会把一所有密道的房子留给自己住?
“初儿!这一次你功不可没啊!”独孤舞迎风而笑。
“碧儿呢?如何处置的?”她关心的只是这个。
“放了!”独孤舞轻描淡写地道。
“放了?”就这么轻轻易易放了?她简直无法相信!
南陵璿把话头接了过来,“没错!念在她陪伴福儿多年,逐出府了!”
云初见语结,不禁反问自己,若是她有毒死他的动机,他会怎样?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她,比不上一个碧儿?
小禧子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碧儿此时已被逐,所谓的王妃便只有茗思一人了?呵!真快!才回府,就寻了来了!
南陵璿还未做回答,便有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璿哥哥!听说云姐姐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茗思,茗思可惦记她了!”
消息可真灵通!必是有丫鬟大清早见了她,通风报信了!
见此情形,独孤舞和其他下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行,独孤舞还深望了云初见一眼……
南陵璿微微皱了眉,有些许腻烦之色偶现,但只一瞬,立时恢复温和的笑容,“茗思!你怎么跑来了?一大早的,可用过早膳了?”
茗思已贴近他身,“不曾!璿哥哥不陪茗思,茗思吃不下!云姐姐,许久未见,不如一起去绛紫轩用早膳吧?”
她自然不会去!宁可固守她的清冷,亦不愿分人欢笑!淡漠一福,“初儿恭送王爷王妃!”
茗思亦不再勉强,欢天喜地推着南陵璿离去。云初见凝在原地,忽想,茗思知不知道南陵璿其实是个正常人呢?
出于起先的怀疑,待二人一走,她便开始在承锦阁四处寻找,看是否有地道出入口,然,除了在梨树下挖出一坛陈年梨花蕊,却是一无所获!
那梨花般白亮的酒荡开醉人清香,勾起她久违的酒虫,亦勾起愁思无限。举坛便喝,殊不知这酒入愁肠愁更愁,一坛酒尽,竟泪流满面,扔了酒坛,便随风起舞。
那一袭白裙,在风中散落梨蕊万点,她羸弱的身体,如季末凋零的花瓣,欲入泥归去一般,每一次舞动,都有碎裂般的疼痛……
阴暗处,看的人不忍,匆匆去了绛紫轩,在他耳边悄回,“王爷,云王妃喝醉了,在跳舞,跳得……”
“如何?”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茗思。
“边跳边哭,似乎要化蝶归去了一般……”
他的手一抖,热热一碗茶泼出,他白润如玉的指尖瞬时烫红,十指连心,疼……
“璿哥哥!”茗思大惊失色,接过茶,捧着南陵璿的的手吹气,双眸盈盈欲滴,“还疼不疼?”
他一笑,抚了抚她的发,“不疼!”遂使了个眼色,令报信之人下去。
绛紫轩里,人影重叠,相依相偎;而那承锦阁,秋风萧瑟,地面横卧深醉的她,一抹白影,轻得如一片薄纱,风一吹,便会飘走……
福儿沾了沾眼角的泪,把小姐背起,小姐的身子如今可真轻啊!背在身上,如个孩子,感觉不到重量……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盼着她回来呢!
轻轻把小姐放于床榻,盖上薄被,便听见她浓醉时的轻唤,“娘……娘……”
福儿终难忍,掩嘴而泣,跑出寝殿,于花园哭了个痛快。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然,膳房却忽然来了人,上了各色点心,南北佳肴。福儿疑是送错了,难道膳房的人不知道王爷不只此地了吗?
哪知,来人却道,“禧公公说的,给云王妃的!”
福儿更是疑惑了……
只是,云初见一醉不醒,如何能享受这美味佳肴?不觉深夜来临,秋,更寒了……
福儿亦早早安睡,整个承锦阁寂静一片……
一抹白影坐在轮椅上悄然进了承锦阁,进寝殿后,便关了门,他从轮椅上下来,徒步走向床榻,斜倚床头,玉指轻抚她的脸。
酒醉之人常觉口渴,她被惊动后梦呓,“水……水……”
他便起身,给她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托起她的头,缓缓喂入她口中。
清流入口,渐觉清醒,身边是熟悉的男人气息,隐约烛光摇曳,茶入口升温,连带她的心也一起暖和了,眼角竟渐渐湿润……
明知是他,明明已清醒,却假装迷蒙,侧身倚向他怀中。明明是贪恋他的温暖,却假意梦中呢喃,“娘……初儿冷……”
他听了,放下茶碗,双臂搂了她入怀,果觉她浑身冰冷,遂入被,紧紧相拥。
温暖铺天盖地将她包围,她往他怀抱更深处索取,心中渐苦,难道假借做梦,才能拥有他的温暖吗?
忽听他轻道,“初儿?醒了没?告诉我,那张图是什么东西?那山在哪里?”
这句话如冰,瞬间穿透他给的温暖,一直寒透了心,原来,他让她回来,只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