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晏倾雪抱着自己的手臂,季子玉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脸庞。果然,这白衣女子明显就是冲着师傅来的。
说她霸道也好,说她不懂事也罢。目前的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是自己的师傅了。就和溺水的人,下意识都会抓紧一块浮木是一样的,季子玉也下意识的排斥一切打破这个平衡的可能。
“师傅,师傅,我没事了。”季子玉在晏倾雪放下她来之后,吐了吐小丁香舌说道。
“本座知道。”晏倾雪淡淡的声音传来,转身坐回矮桌边,翻阅起桌上的书简来:“本座正好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什么意思?季子玉眯起眼,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读透了他话里行间的意思,微微眯起眼睛。随眼瞄到晏倾雪手上拿着的那本书简,连忙问道:“师傅,这书简上所述,可都是真实的?”
“自然是,你有何要事要问?”埋首在书简里,晏倾雪随口答道。
季子玉哑口无言,她能说自己想问的,其实是自己的师傅宴倾雪,是不是书简上的晏倾雪吗?可是这个问题,她真的开不了口。只能像只呆头鹅一般,木木的蹙在那里。
“既然没事,就赶紧背书。”说着话抬起头来看了季子玉一眼,那怀疑的眼神让季子玉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随手抓起一本书,用活像要把书简吞下去的眼神盯着上面的字,逐字逐句的背起来。
不过,似乎自己忘了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直到好久好久以后,饿得眼花的季子玉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吃饭。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
又是这个梦。
季子玉知道,自己是又进入了那一个梦中,尽管梦里的一切就和现实一样的真实,不过梦境终究只是梦境,醒来以后,就会是一场空。
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她又变成了梦中的小女孩,不由自主的投身在那熊熊的烈焰之中,痛苦的哀嚎挣扎,任由那遮天蔽日的火焰彻底的吞噬了自己,慢慢的由外向内燃烧,直到那灵魂深处的痛苦彻底的淹没了她。
呼!下一刻,季子玉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为什么自己会反复的做这个梦?这个梦境到底代表了什么?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无法忍受灵魂深处的灼烧?如果下一次,自己经受住了烈火的煅烧,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季子玉拍拍额头,看来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如果做梦也是能控制的,那干脆就控制自己别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算了。
瘫倒回床上,看见隔壁师傅住的房间烛火映出来的倒影,她重新爬起床来,走出房间。
“师傅,徒儿有一事不明。”季子玉轻敲了一下门,进入了房间。
晏倾雪从手上的书简中抬起了头,打量她一眼:“何事?”
“师傅,徒儿最近总是做梦,总是梦到同一件事。就是总梦见自己在熊熊的大火中焚烧。”季子玉苦恼的皱紧眉头诉说着,两只手不停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连日的恶梦,让她多日没有睡一个好觉。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错过了晏倾雪那猛然大变的脸色。
“你是说你总是做同样的恶梦,梦里的你总是被熊熊大火焚烧?”晏倾雪的语调中带着干哑。
“不错,师傅,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就是从和那慕夜离战斗之后,每天夜里我都做这一个梦。要是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徒弟我就会变成熊猫。”季子玉连比带划的诉说着。
手腕上搭上了晏倾雪的三个手指,把脉好久之后,晏倾雪收回了手:“你怎么知道你是在做梦?”
季子玉翻了个白眼:“师傅,你好笨,如果不是做梦,谁还能在那大火中活下来不成?”
“如果就有人活下来,那又如何?”
“不可能的啦。不过要是真的有可能,那是谁能在这烈火的焚烧中活下来呢?”
“别管是谁能活下来。你就把那梦境当成是真实的存在。看看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师傅,我们考虑的是一样的。我就想试试看,和梦境中的火焰拼一次,反正我也是在梦中,又死不了。嘿,师傅,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解决了一桩**烦的季子玉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捂着嘴说道:“时辰不早了,子玉在去睡一会儿,师傅晚安。”
一边说,一边打着呵欠出了房门,没有看到晏倾雪那皱得死紧的眉头,欲言又止。
放下心来的季子玉重新躺回了床上,不出意外的,没一会儿她又陷入无边的火焰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季子玉的错觉,子玉感觉这一次的火焰特别的灼人,几乎让人望而却步。不过想到这里本来就只是梦境,又想到师傅晏倾雪所说的,把周围的一切当成是现实,大概就是这里其实是幻境的意思吧。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如果人在幻境里死去,那就真的是死去了。
目露坚定之色,缓步走入熊熊火焰中,盘膝坐下来,任由大火逐渐的把自己吞没,只是紧守着心底的那最后一点清明。
和以往每一次一样。熊熊的火焰,漫天席卷,霎时焚毁了她的衣衫,她的皮肤,她全身的肌肉,然后是骨髓,最后是灵魂。
她在蚀心焚骨的痛苦之中巍然不动,信念坚决不移不摇,无法遏止的剧痛,席卷蔓延直侵灵魂。
恍惚之中,她慢慢的蜷缩,最后化为一颗巨大的鸟蛋,继续在烈火之中焚烧。
就在她几乎支撑不住时,那剧烈的高温疯狂的猛扑而来,在那最后的霎那之间,她的视线里再度出现了一个女子,依然是那个长得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的灵魂沉默的睁大了眼,看着那女子慢慢的走近。她似乎没有感觉到火焰的灼痛,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所化的鸟蛋,樱桃小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冰寒刺骨:“紫玉,你就安心的去吧,从此以后,就由我凰筱玉代替你活着。”
下一刻,一道魂魄从她的体内钻出,径直投进自己所化的巨大鸟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