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萧郎,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口将碗中的烈酒喝干,张济不再劝说了,说了也没用,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萧逸这个人非常有自己的主见,根本不会被言语所诱惑;想要说服他,除非已经仙逝的‘出尘子’老道死而复生才有那个可能。
“大伙久别重逢,来,喝酒!喝酒!……今天这酒可是我曹胖子特意珍藏的好酒,里面还放了从山里采摘来的桂花瓣,闻起来那是异香扑鼻啊!”无论任何场合,当遇到冷场的时候,就需要一个油滑的家伙出来打破尴尬的局面,而曹胖子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选,常年打理酒楼生意的他,最擅长的本领就是插科打诨。
“对!对!咱们今天只喝酒叙旧,不谈国事!”一旁的大牛、马六也连忙出言劝解,虽然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萧逸,站在他这一边,可张济毕竟是他们的叔父,那种感情是抹杀不掉的,所以他们并不希望双方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萧逸和张济二人互视了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果然,随后大家自觉的把话题都放在了叙旧上,只谈论一些前尘往事,对当下的时局再也不提一个字了;故人相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说道高兴处,大家抚掌大笑,笑的都流出了眼泪;说道伤心处,又一个个黯然神伤,当年那一场血战,多少亲朋好友都和卧虎亭一起,化成了焦土,死者已然安息,生者却要一辈子都活在那场噩梦里,所以很难说谁才是真正的幸运者,死了,不见得是坏事,活着,也不见得是好事!
论起喝酒,萧逸那是当之无愧的王者,自从穿越来以后,还真没碰到过能在酒桌上和他一较高低的对手,可今天张济却像发了疯一样,左一碗,右一碗的敬个不停,只要萧逸喝一碗,他就必然陪上一碗,无愁酒的厉害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虽然身为武将的张济酒量也还算不错,但很快也喝的脸色发白了,那只端着酒碗的左手更是颤抖的不停,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把酒碗放下,依旧不停的一碗接一碗的拼命往肚子到,就好像这是喝的这辈子最后一次酒似的。
看到张济的异样,萧逸到是并没有多想,许久不见,每个人的遭遇各有不同,在性格上发生一点变化也没什么稀奇的,再者说,男人嘛!宁可喝死,也不愿意喝输!
长夜漫漫,但只要有酒,有朋友,也就不再孤单了,终于黎明时分,当天空中只剩下最后一颗启明星还在闪耀时,张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胃里的酒水就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直愣愣的眼眸中勉强聚集起最后一丝清明,对着萧逸说了一句,“对不起了!”随后一头栽倒在地,彻底昏睡过去。
“不好!”同样喝的有些微醉的萧逸浑身酒气四散,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恐怕是中计了,缓兵之计!
“报!……启禀统领大人,并州军大营里突然一片混乱,似乎是发生了内讧,丁刺史的帅旗也被砍倒了,还有大量的士卒正在四处逃散,其中有一部分向我们这里冲过来了!”正在萧逸狐疑不定时,一名满身露水的侦察游骑兵冲入大帐,为他解开了谜底。
“原来如此!吕布,吕奉先!你到底还是走出那一步了---弑杀义父!”以萧逸敏锐的心思,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并州军和玄甲军的大营相距仅仅十余里,互成犄角之势,一方出事,另一方就可以立刻出兵救援;这样的攻守联盟是极难打破的。
想来那董卓肯定是派出了两名使者,一个去说服吕布反水,另一个就是张济,来游说自己,能成功那自然是最后,如果不成,就用故人相见,把酒叙旧这件事把自己给缠住,让自己放松警惕性,为吕布那边的行动争取时间,“好一招缓兵之计!果然是洞察人心,利用了自己‘念故人,重情义’的弱点,这次真是被结结实实的阴了一把!”
“传我命令,擂起聚将鼓,所有人马立刻整军戒备,另外收拢在外的侦察游骑,全部归营,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踏出大营半步,违令者,斩!”既然已经无法挽回,萧逸果断的选择了放弃,当断不断才是兵家大忌,先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说吧!
“诺!……”传令兵飞快的跑了出去,很快大营里就响起了急促的聚将鼓声,顿时间,原本沉寂的大营就像一头从熟睡中苏醒过来的猛兽一样,露出了锋牙利爪,随时准备饱食血肉!
萧逸随手抓起自己的宝剑,迈步向大帐外走去,情况复杂,这样的阵势他必须亲自去营门坐镇才行,刚刚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看向醉倒在地的张济,难怪他要拼命的喝醉,这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萧逸手上了,没有解释,也没有掩饰,生死随你!
“好!不愧是射雕手张济,手虽然废了,可内心依旧骄傲!”一手握着腰间的宝剑,一只手轻轻的摩擦着自己的下巴,萧逸开始犯难了,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个昔日的战友,今天的敌人呢?……杀?还是不杀?
看到萧逸开始摸下巴,大牛、马六二人齐齐地用祈求、哀告、的眼神默默的看着他,他们确实害怕萧逸一怒之下把张济给杀了,虽然双方现在已经处于敌对状态,而且刚刚还被阴了一把,可立场是立场,感情归感情,这二者之间,不可能讲的那么清楚!
“把他抬到我的后帐去休息,好生照料,等一醒过来,立刻送他出营!”长叹一口气,萧逸终究还是没能狠下杀心,虽然他杀过很多的人,可他绝不会杀自己的朋友,尤其是一个曾经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过箭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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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军大营外,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了,成百上千名并州溃兵正聚在这里,一个个衣衫褴褛,狼狈至极,许多人身上还带着红伤,让人看上去忍不住的心生怜悯,此时这些溃兵正大声鼓噪着要入营躲避,而且招数可谓是五花八门……
“快点开门,吕布那个贼子弑杀了丁刺史,我们不愿与这样的无耻之徒为伍,特来投奔萧统领,还望大人收容啊!”这是义正言辞的士兵。
“对呀,都是并州来的兄弟,看在家乡父老的份上,求求你们,开门吧!”这是打亲情牌的士兵。
“快点开门,吕布那厮正在四处追杀逃出来的兄弟,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送死吗?”这是用自家性命生死来威逼的士兵……
“统领大人,怎么办?给外边的弟兄们开门吧?看着怪可怜的……”看到营门外那些哀告的并州士卒,守门的玄甲军将士都露出了不忍之色,齐齐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了萧逸,希望自家统领大人能大发善心,收留这些可怜的士兵。
“哼哼!雕虫小技,也想瞒我!”面对外边的哀告声,萧逸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双锐利的眼睛不停的在溃兵人群里扫过,尤其是看到一些像胡人一样披散着头发,手握弯刀,身穿皮甲的家伙时,眼中那种玩味的笑意就更浓了。
营门外这些溃兵大都是并州士卒确实不假,但要说这里面没混杂着西凉兵,那么萧逸打死也不相信;董卓的计策果然阴狠毒辣,他故意把这些并州溃兵逼到自己的营门前,然后趁着混乱在里面偷偷的安插进手下的西凉兵马,只要自己心微微一软,打开了营门,这些隐藏在人群里的伏兵就会趁机夺取大门,然后再里应外合,一举端掉自己玄甲军的大本营,说白了,这就是典型的浑水摸鱼啊!
“将士们听了,都给我各守岗位,紧闭营门,无论外边的人喊什么,谁也不准放一兵一卒入内!”反手拔出腰间的斩蛟剑,萧逸高声断喝,古人云:慈不掌兵,既然当了军人,就要做一名心如铁石的军人,“有敢乱闯军营大门者,一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