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芦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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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3、

3、

章老师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伸出胳臂,对白兰芝说道:“你抓抓看,叔叔晌午也洗了澡的。”说着自己先挠了几下,没有留下指甲印痕。白兰芝忙抓了一把——果然没有留下丝毫指甲印痕。她不死心,又狠劲儿抓了两把——

“哎哟!你把叔叔的胳臂抓烂了!”章老师疼得喊出了声。

白兰芝不好意思地赧颜笑着望了章叔叔一眼,再仔细观察着章叔叔的胳臂——因为抓得重了点儿,留下了几道红红的抓痕。

章老师似嗔似爱地抚摩着白兰芝小脑袋上乌黑的头发,笑着说道:

“你看,给叔叔都抓出血道道了,也没有灰的痕迹呀!”

这时,由于章老师的检查卫生以及不时地“向前两步走”,整齐的队伍早已稀松散乱了。再加上白兰芝的这么一出戏,两列队伍就完全散乱了,纷纷围了过来,围睹着这出“金童玉女戏师尊”的喜剧。

章老师抬起头来,环视了四围的学生,大声宣布了卫生检查结果,接着说道:“水锈,是水里的脏东西附着在皮肤上形成的,是不卫生的,也是灰垢。同学们以后洗澡要到清洁干净的水里去洗,或者洗完了用干净水冲洗,再用毛巾擦干,皮肤上就不会留有水锈了。——下面重新集合!”章老师说罢,吹响了口哨,举起了左臂,向右平伸起右臂……

白兰芝的母亲早已跟了过来,怕女儿再影响章老师上课,就牵着她向场屋走去。白兰芝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张望着。田明理排着队,那双眼睛却紧紧追随着白兰芝那渐渐离去的娇小身形。

下课了,同学们连热加累,一个个汗流浃背,都一窝蜂地向南面的大汪跑去。田明理顾不上擦汗,拉起田景尧就朝场屋跑,一边跑一边喊着:

“走!看白兰芝去!”

“白兰芝?——噢,是刚才那个小闺女?她怪喜欢您的呢!”田景尧说着,调皮地别有含义地挤巴着眼睛,接着也不由地赞美起来:“她真好看呢!”

“是的,快去看看她!”田明理边说边拉着田景尧跑着。

他们跑到场屋门口,只见屋门紧闭,门鼻子上挂着个冷冰冰的铁锁。两个孩子感到失望。田明理拉着田景尧围着场屋转了一圈儿,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田明理失落地说道:

“一准回她舅舅家去了。俺真想天天见到她!”田明理说罢,忽然想起来,她是来上学的,马上兴奋起来,高兴地说道:“对,她是来上学的,咱们是同学,一定能天天见到她的。——如果分到咱班就更好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田明理背上书包,没有等其他同学,就一个人上了大路,急急忙忙地向西走去。昨晚,他做了个梦,直至此刻那美好的梦境还历历在目,还依然兴奋着他。

白兰芝果然入学了,插到二年级,和自己同一个桌儿。这一对童男童女别提有多高兴了——真是天随人愿呢!两张堆满笑容的小脸儿不时侧过来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好像久别重逢的旧相识,永远看不够,心里荡漾着无比的愉悦与满足。

田明理回味咀嚼着美好的梦境,脸上漾着快乐的阳光,过了瓦房院、高堂屋,沿着西汪沿,过了西井,到了国家大场的东南角,登上斜坡——啊,白兰芝亭亭玉立地一个人正站在大场中央——昨天他们相会之处左顾右盼地张望着寻找着什么呢。田明理飞快地跑了过去。及至跑到跟前,一时反倒拘谨起来,红着脸盯着白兰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见白兰芝的头上新梳了两根小丫丫,扎着两只红色的蝴蝶结,把她娇媚的小脸儿映衬得更加妩媚好看了。白兰芝昨天在广众之中还表现得落落大方,此刻单独和田明理四目相视时反倒显得拘谨起来,只是微笑着看着田明理,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还是白兰芝打破了沉闷:

“俺也上学了!”

田明理听见白兰芝说话了,一下子也解除了拘束,连忙接上话:

“俺知道!咱俩还是同桌呢!”

“什么?您说什么?什么同桌?”白兰芝一脸的惊诧,连声发问。心里暗暗担心:田明理怎么啦?俺念一年级,舅舅早上才给我安了座位呀!他说的什么呀!

田明理登时也醒悟过来,自己只顾高兴,竟然把梦境当成了现实。慌忙红着脸给白兰芝解释道:

“我……我夜里做了个梦——咱俩同桌。”

“嘻嘻嘻嘻……”白兰芝一听,高兴得吐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又笑着对田明理说:

“俺才上学,念一年级,和田景大同桌。”

“田景大?”田明理听了,吐了三个字,心里一阵失落沮丧,同时腾起对田景大的嫉妒和不满。接着又转换为对校长和老师的不平和埋怨——田景大比我上学早,在凤梧书院还是我的学长呢,为什么把他编到一年级?还有田立全,都是我的学长,都编到了一年级,为什么偏偏把我编进二年级呢?我找校长去,我也念一年级……

白兰芝看出了田明理的脸色和表情的变化,心里也萌生出一缕失落感。随后伸手拉着田明理的手,安慰似地说道:

“走吧,快上课了。不是一个班,可是咱还在一个学校呀,天天都能见到的。走吧!”

两个孩子手牵手朝学校跑去。

也许是“福兮祸所伏”吧,田明理赏心悦目的日子没过多少天,就闯了一桩祸事。

芦西小学开始使用黑板教学。黑板是用木板钉制、涂抹成黑色而成。农村的孩子上学平常是舍不得花一个子儿买东西的,哪怕一根粉笔。田明理也不例外。一天偶尔见到一块粘有石灰的废砖头,便好奇地把石灰敲了下来。他捏着石灰块儿,在石头上划划,竟然能划出白色的道道来。心里很高兴——俺有“粉笔”喽!

回到教室,忙不迭的显摆——在黑板上写起字来。同学们都啧啧称羡。可是当擦掉字迹时发现,黑板上留下了几道儿清晰地划痕——石灰太硬了。上课铃声响了,田明理惴惴不安地坐到座位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