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芦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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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13、牛哥当了先生,您就是先生娘子了。

13、

来到正在捞鱼的河边,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捕鱼场面——这不就跟在鱼罩里拿鱼一样容易吗?是谁想的这个主意啊?人们都在忙碌地捕捞着,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到来。他不由得问了一声旁边正在收网绳的一个人:

“你们是哪庄儿的呀?”

“芦荻村。”

“啊?”渔翁惊异起来,忙抬头在人群里搜索着,好像都是一式装扮,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可是心有不甘,再次仔细搜索——终于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形,忙欣喜地高声喊道:

“田仁喜——仁喜老弟——”然后,放下钓竿、鱼桶和马扎子等,一路喊着朝田仁喜跑去。田仁喜已经收起了渔网,满网的鱼还没有倒……听见喊声,忙抬头迎着喊声看去——一个似曾相识的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笑着朝他跑来。他手里拿着渔网,愣怔地站在那里,迷惘地思索着……

来人跑到他跟前,给了他一拳:

“怎么?不认得了吗?”

“哎哟……你看你看,老牛哥,是你呀?没想到呀!——这一别好几年,俺混得像个要饭的;你可倒好,越来越斯文富态了,倒像个教书先生了!”

“哎,你倒说对了,我是在教书呢!今儿个礼拜,钓鱼玩儿。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了!——走,到俺家,坐坐!”

“哎呀!老牛哥!您发达了啊!”田仁智卖鱼回来了,听见他们说话,见是牛恒文,便跑了过来,忙着打招呼。

看来,盛意难却。——当年生意上的搭档、股东、同人、账房先生,多年不见,乍一相遇,田仁喜、田仁智也就顾不得自己的寒碜形象,答应了。

此刻捕捞也接近了尾声,黄五儿也过来喊吃饭了。原来黄五儿联系做饭和住宿的地方就在“观澜亭”后面那个村落,正是牛恒文家住的牛大庄子。收拾完了现场,带着拦网、渔网、鱼篓等一应家什,一伙人一路说说笑笑跟在牛恒文和黄五儿后面朝牛大庄子走去。

到了驻地,田仁喜捞起两条鲤鱼让田明利称了斤两,嘱咐记在自己账下,然后提着鱼,同田仁智一起,跟着牛恒文一道往牛恒文家里走去。为了称鱼方便,他们已经买了一杆秤。

牛恒文家位于牛大庄子西南角儿,坐北朝南,前面濉水,右向池村。马鞍过底进去是一座紧凑的半边院子,三间堂屋和三间西屋,东边儿是邻居的西屋后墙。西屋的北头儿一间是锅屋;隔断的另外两间原来是牛屋和草屋,如今空着。

牛恒文一进大门就大声吆喝着:

“老妈子,您看都是谁来了?”

一个身材不高、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应声出了锅屋门,一面撩起围裾擦着手,一面满面灿烂地迎着丈夫和客人。见是田仁喜、田仁智,忙热情地招呼道:

“哎呀!是两位田家叔叔呀!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啊,稀客呢!”说着回头拉过身后的女儿:“兰儿,快喊叔叔呀!”十一二岁的兰儿羞怯地喊了声“田大叔!”“田二叔”,忙接过父亲手里的鱼桶和马扎子跑进锅屋去了。

田仁智嬉笑着说道:

“大嫂呀,您还是恁年轻漂亮啊!现今牛哥当了先生,您就是‘先生娘子’了。‘先生娘子’嫂子,小弟有礼了!”说完,真地来个一躬到地,逗得几个人都笑了。“先生娘子”红着脸嗔怪道:“你呀,三十多了,还像个孩子头儿,没个正经!就得他婶子跟着管着!”牛恒文的妻子马氏和儿子志松、女儿志兰以及牛恒立的妻儿当年都是“义合成布庄”的常顾之客,所以同田家兄弟都很熟稔。

牛恒文把钓竿靠在墙上,接过田仁喜手里拎着的鱼,塞给妻子。“先生娘子”接过鱼,朝客人笑笑,转身回锅屋去了。牛恒文对着锅屋喊道:

“兰子,快去叫您恒立叔,叫他马展过来!”志兰从锅屋出来,低着头跑出去了。

牛恒文引着客人进了堂屋,安排在当门儿一张方桌边坐下来,就提着茶壶到锅屋去了。

“先生娘子”已经烧了开水,帮助牛恒文冲了茶,并拿出茶碗。牛恒文交代了几句酒菜的安排,就提着茶壶、拿着茶碗,回到堂屋,给客人们连同自己倒了茶,坐下来,说道:

“恒立马展就到。他现在是生产队长,当了‘官’了。哈,大忙人呢!”

“哎哟,恒文哥呀,您这牛家弟兄真走时了呢——一个当了先生,一个当了官!看俺田家两弟兄这副寒碜相,正应着哪出戏来?”田仁喜说到这里,抓着脑袋想了想,“……噢,对了——‘可叹俺……现如今……穷困潦倒,蓬头垢面,饥寒交迫,流落街头……遭犬欺——’牛哥啊,您看俺是这样境地了吧!”

“哈,贵客来了啊!——怎么田大哥‘被狗咬’了?”牛恒立跟着兰儿一进院门就嬉笑着嚷开了。兰儿自到锅屋给她娘帮忙儿去了。牛恒立进了堂屋坐下来,牛恒文已经给他倒好了茶。

田仁喜见牛恒立颜面黑了些,脸颊瘦了些,却显得很精神,就戏谑地说道:

“恒立呀,听说您都当了官了,怎么还没学会绷着脸、昂着头,拿出官威来,还嘻嘻哈哈的呢?”

“就是呢!”田仁智跟了一句。

“嘿嘿,就算当了官,也不是总绷着脸昂着头的!就说过去那县太爷,他鸣锣开道前呼后拥作威作福也只是在咱草民百姓面前摆谱作势罢了。他到州官儿、上司跟前还是那副模样吗?哼!不定怎么装儿子、当孙子、巴结讨好、献媚卖乖呢!几位老哥,您说是不是啊?官场上还不都是那个样儿吗!”

“哈哈哈哈……”四兄弟发出一阵会心的哄笑。

“再说了,我这哪是什么官儿呀!”笑过之后,牛恒立接着说,“我这,说好听点儿,是生产队长;说实在的呢,就是个领着社员干活儿的差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