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胜叹道:“那次从神武寺回来的路上,她每日以泪洗面,做爹的看着也心疼,如今有你们在身边,我便放心了。”
韩玉笑道:“那伯父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
司徒胜略为慈祥地开玩笑道:“闺女,伯父像是那种年老力衰之人吗?哈哈。”
“嘻嘻。”韩玉抬袖而笑,韩夜也清眉舒展,气氛十分缓和。
而另一边,云梦见三人先谈得那么凝重、后聊得那么轻松,便把秋水盼着那边,喃喃道:“会说些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薛燕从旁抽了张凳子安然坐下,有样学样地道:“你爹肯定是拍着呆瓜的肩,说什么‘照顾好我女儿’啊、‘路上小心’之类的,然后又对呆瓜妹说什么‘女大十八变’啊、‘越长越漂亮’之类的,很正常啦。”
云梦微微长大了玉眸,对薛燕道:“我觉得燕儿很是冰雪聪明。”
“那是应该的。”薛燕依旧坐着,双手抓着凳子的左右边缘,一双纤细的腿在空中晃动着,她很是悠闲地道:“本姑娘以前没跟着呆瓜的时候,是个江湖小混混,骗吃骗喝骗钱财,还偷东西,要不聪明点早就饿死街头啦。”
这时,韩家兄妹与司徒胜谈完话后,便向云梦和薛燕这边走来,韩玉高兴地对云梦和薛燕道:“梦姐姐,燕儿姐姐,我们走吧!”
韩夜见薛燕那自由自在坐于凳上的样子,瞟了一眼,冷声道:“还不走?打算在此住几年是吧?”
“哼!”薛燕仰起头来,冲韩夜气道:“你刚刚惹本姑娘生气,本姑娘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别管!”
“那我们先走了,薛堂主不必远送。”韩夜冷淡笑了几声,便拉着妹妹的手,对她道:“妹妹,我先带你去拜我们爹娘的墓。”
韩玉当然也想去拜一拜父母的坟,便使劲点头道:“哥哥,那我们马上去吧,小玉很久没尽孝了。”
“喂!我又没说我不走!你别走那么快,嗳!姓韩的,你、你给我慢点走!”伴着一阵亲切的莺燕之声,薛燕也慌慌张张地追出了门去。
云梦没急着追出去,而是把双手端庄置于腹间,向她爹行了个礼,柔声眷顾道:“爹,女儿走了您要多加保重啊。”
“快去吧,不然跟不上他们了。”司徒胜沧桑的面容上满怀慈爱之情,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或许他也明白了一些从前不明的道理,但见这个年过不惑的堂主双手负于身后,望着他视若明珠的女儿莲步远去,展眉心道:“各位,你们可要好好照顾我这个柔弱的女儿啊。”
司徒胜正在憧憬着,这时,旁边过来两名鸣剑堂弟子,向他们的堂主抱拳施礼道:“堂主,我们清理伤者时,发现有个人不像鸣剑堂弟子,他体型十分臃肿,怀里还抱着个巨锤,似乎”说到这里,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似有难言之隐,都不再往下说了。
司徒胜兀自负手于身后,对两名弟子道:“似乎什么?说。”
“似乎是巨鲲帮二当家。”一名弟子迟疑地道:“但巨鲲帮的人早走了,按理说二当家也该跟着一起走,所以我们不敢确定。”
司徒胜回想先头成大志狂打鸣剑堂弟子时的模样,点头道:“应该是他,怎么?他受伤了?”
“不。”另一名弟子抱拳禀道:“他一个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倒像是累坏了。”
“那就把他扶回厢房休息,改日再送回巨鲲帮就是。”司徒胜说着,又叮嘱道:“通知其他弟子,过两日在来议事大厅,我要训话,明白吗?”
“是!”两名弟子立即领命,去扶成大志,但两人实在带不动这胖子,便又叫了两人,四人又拖又拽,可算是把这个呼呼大睡的胖家伙弄到房里去了
却说韩家兄妹和薛燕随着云梦拿了些路上用的行李物资,换了装,又去后堂一同拜望了韩风夫妇的墓,便出了鸣剑堂。
“终于出来啦!”薛燕走在众人之前,一边把手放到身后一边哼着轻快的歌,迎着和煦的阳光笑道:“本女侠要带着这个队伍,踏遍千山万水,看遍人间美景,尝遍天下美味!”
韩玉在一旁揶揄道:“燕儿姐姐,你说的这些都不现实,我们应该想想下一步去哪里先休息休息。”
薛燕不以为然地道:“去哪里是你们的事,你和呆瓜御剑飞行,本姑娘就懒得管了。”
云梦站在韩夜身后,静静地看着众人,忽而之间玉眸里就泛出水雾来,她心想:“如今聚在一起,一切来之不易,自当好好珍惜,勿急。”
韩夜在众人谈话中,忽觉心脏一阵疼痛,面容也变得憔悴,他用手去捂胸口,耳朵里一阵轰鸣,步子不稳,眼中一片混沌,他的身子便摇摇晃晃地往旁边倾去。
“夜!”
“哥哥!”
“呆瓜!”
三女惊慌地齐声喊着,便去扶韩夜。
话说韩夜带着众人出了鸣剑堂,却忽觉心头一阵猛烈疼痛,他站不稳来,便被身边的云梦扶着肩膀。
云梦蹙着柳眉,柔声道:“你怎么了?”
韩夜本想开口讲话,心头却突然传来有如猛火灼烧般的疼痛,他只得收紧眉头,右手紧紧抓住衣襟,让云梦就那么扶着。
云梦心里很慌,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了,她把白皙若水的手按到韩夜的胸口,凝神往其中注入灵力,柳眉,却是越收越紧。
韩玉也过来扶她哥哥,见韩夜痛得开不了口、额上虚汗直冒,便问云梦道:“梦姐姐,怎么了?哥哥他受伤了?”
云梦回想刚才的事,渐渐明白了,她闭上美眸,愁道:“他不是受伤了,是中了烈阳绝命针之毒。”
薛燕听闻后,生气地道:“这个呆瓜,叫你给人家驱毒啊,这下好了,自己中毒了!中毒就算了,居然还不早说!”薛燕说着,又气呼呼地对云梦道:“云梦,你快帮他解毒吧。”
“我想,他前番也是不知自己中毒了吧。”云梦说着,便用左手挽着韩夜的右手,依依地把自己若兰的右手继续放在韩夜,手上发出一股清香的水气,但试了许久,云梦却是心中愈加慌乱,她玉眸里盈起泪来,心疼道:“此毒毒性太猛,如今已入五脏六腑,叫我如何帮他解啊~!”
薛燕闻言,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心里害怕得很,便睁大了盈盈如水的眼眸,指着韩夜道:“你这个大笨蛋!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让我担心呀!”
韩夜的意识愈见模糊,他就算想说话也说不上来,眉头一直紧锁着,气喘吁吁。
正当众人着急之时,却见韩玉从腰间青丝囊里翻出一张蓝符,念了一番咒语,便往韩夜背心上一贴,松了口气,道:“刚才小玉太急,差点忘了还带着冰心符在身上,太师叔曾说,若中了阳炎之毒但贴此符,可保三个时辰的性命。”
于是,三女便急切地静观韩夜变化,却见韩夜前一刻还痛得汗如雨下、呼吸困难,这一刻表情竟渐渐平复安宁,少时便和未中毒时一样了,他稍稍睁大了清眸,望了望担忧的众人,愧然叹道:“我已好多了,让大家费心了。”
“吓死本姑娘了!”薛燕皱着纤眉埋怨道:“自从与你同行,就没一天不提心吊胆的~!”
“可是”云梦仍旧皱着柳眉,玉眸几欲涌出晶莹的泪来,她忧伤地对韩夜道:“小玉说这冰心符只能保你三个时辰的性命,现在毒仍在你的五脏六腑之中,三个时辰以后怎么办?”
面对心上人的生离死别,云梦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她觉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眼前这个男子,闭上美眸来,把头贴紧他温暖的胸怀,轻声道:“燕儿说的对,你何苦如此不惜性命?你若不在,我们三人又何去何从?”
韩夜很喜欢云梦靠近他的感觉,体会着这女子身上散发出的芬芳,他把手放在云梦温香的柔背上,轻抚她那一束束恰如春水的青丝,苦笑道:“或许这也是命吧,难道我要眼看着你爹毒发身亡吗?”
“什么命不命?”薛燕睁着水灵灵的眼眸怒道:“姓韩的!三个时辰还能做很多事,本姑娘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让你死的!再说了,蜀山不是有一堆老头吗?他们也可以救人啊!”
韩玉叹道:“师父师叔们只善养身、鲜通医理,哥哥毒入五脏,对他们而言便如同死人”韩玉谈及蜀山,却又想到了什么,便有些犹豫地道:“不过”
“不过什么?”薛燕纤眉一蹙道。
“有个人似乎可以救我哥哥。”韩玉说着,却很是担忧地道:“蜀地隐竹林里有一位圣书医仙,听太师叔和师父说,那医仙与蜀山颇有些渊源,他医术举世无双,但从不救人,我担心去了也是白去,反而耽误了时辰。”
“能救人就行,管他呢!”薛燕道:“我们现在就动身去隐竹林找那个什么医仙,哪有医者不救人还自称举世无双的?”
云梦听闻韩夜尚有生机,便抬头望向那男子,道:“只能如此了,去吧,夜。”
韩夜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便用御剑飞行赶往蜀地隐竹林,韩夜载着云梦,韩玉载着薛燕,一行人朝着西方飞去
再说那纪云,他为了逃避司徒胜的追责,便装疯卖傻地出了议事大厅,跑往鸣剑堂后的青山上,当进到纪文龙常去的那个密室里时,因为身上的烈阳绝命针之毒发作,他疼得站不稳身子,倒在了密室的通道里。
但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人站在了纪云的面前。
纪云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朝着黑衣人伸出,对他道:“道长,救、救我!”
黑衣人眯着眼望了纪云一眼,诡谲地笑道:“救你?我徒儿呢?”
纪云锁着眉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那、那个小兔崽子,临死还、还要害我我中了烈阳绝命针之毒,求、求道长给我解毒”
“他死了?”黑衣人点了点头,却有些快意地道:“也好,他那么招摇,死了倒省去不少事。”说着,他又很是奇怪地看着纪云,道:“你儿子死了,你这做老子的不去看看他,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是想把人都引来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