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噼噼啪啪的声音震耳欲聋。溪霞镇大街小巷的都是爆竹声,孩子们围着大人讨糖吃,大人们围坐在一块儿互相祝福,吃茶的吃茶,唠嗑的唠嗑。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衣裳,象征着一个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呦,好俊俏的孩子。”是呢,瞧,那孩子身材纤瘦,脸蛋白净,唇红齿白,竟是比女子还要漂亮!
“赵大娘,好福气啊!”虽然是捡来的孩子,相处这许多日,看得出这孩子心性良善,并不是什么可憎可恨之人。
“我说赵大姐啊,这孩子这样好,不若收了做干儿子吧!”有人提议,赵氏夫妻只有小菊一女,未有男孩,虽然在没有轻重之分。但说到底,也是憾事一件。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呐,别打着孩子的主意了。”赵大娘笑得合不拢嘴,看着穿着一身新衣的凰,再看看那些人,怪不得她们会这么说呢,这孩子长的确实俊俏,穿着这一身红色的衣衫,越发了。真是的,他们这么说还不是想将这孩子留下来,要是在这娶了妻生了子就更合她们意了。
凰站在赵大娘身后,望着眼前的妇人们,感受着这如沐春风的邻里和气,一双眼,不知不觉的就染上了笑意。
经过这多日的观察,这个溪霞镇的百姓就像一个家子里的人般,哪家有什么事了,邻里都会帮一把手。对于男孩女孩的对待,相差无几。他听娘说过,饶是江湖门派,到底也存着女子不如男的想法,只有对极少数的人来说,这个不是问题。更甚者,他看了两名男子呆在一起,而旁的人竟习以为常,相处融洽。这真的是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男子与男子相恋,虽有耳闻,却没有见过如此光明正大的,当然啦,他和小凤凤他们是不一样的,每次他不都是一女装示人嘛!
“哎,站着干什么,来,坐下。”有人瞧他们一直站着,一拉拉过,拍拍身边的凳子。
“赵大娘,你们聊,我到处走走看看。”凰浅笑着退开,今日赵大娘将他带到这里来,是想让大家熟悉一下他,可是,他不想。他以前很爱热闹是没错,可是要是一直呆在这里听妇人们唠叨,那真是造孽了。怪不得小菊和阿东不肯来!
“凰哥哥,来!”走着走着,竟回到了赵家。刚到门口就看到小菊在屋里向他招手。
“怎么了?”倾浅勾嘴角,这丫头,老是不安生,上次说是要去抓狐狸,拉着阿东和他去了山上,记得那时寒风凛冽,刮得人睁不开眼,他还固执的要抓只雪狐狸回去给赵大伯补身子!这次……也不知道是弄什么东西了。
“凰哥哥,先闭上眼睛把嘴巴张开哦。”小菊和阿东两人双手负背,站在一块儿,笑得贼兮兮的。
“嗯……好吧。”凰看着两人慧黠的笑,眸中荡开笑意,这两个小鬼!每次都搞神秘,这次要张嘴,估计是什么吃的东西的吧,嗯,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这么宝贝的。
“呐,凰哥哥不可以偷看啊。”阿东在再三叮嘱,与小菊互看一眼,伸出手,将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凰的嘴里。口小东西多,凰的嘴里一下被塞得满满的。
嗯?是什么东西?闻起来香气宜人,在嘴里的感觉,软糯不腻……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水晶莲子糕。”是了,是水晶莲子糕,在八宝斋的时候有吃过的。
“嘿嘿,看吧,我就说嘛,这个是水晶荷花糕,你还说这是桂花糕!”兴奋的声音传来,是阿东。笑得很开的样子。
“啊,真是的,怎么这样啊。”小菊不甘愿的嘟起了嘴,为什么每次都是阿东赢呢!
“呐,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吧?”凰满是笑意的嗓音响起。这两个人,就喜欢玩这种游戏,比比谁知道的多。
“凰哥哥,你以前吃过这个东西吗?”小菊不死心的问道,希望这个东西就是桂花糕,而不是那什么荷花糕。
“嗯,吃过一次,这种糕点做起来有些繁琐呢。”
“咦?凰哥哥还会自己做么?”两人惊异的望着凰,两双眼睛满是崇拜。
“呃……”凰一看两人熠熠生辉的眼睛,顿时一愣,随即不由的笑开,真是的,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怎么就忘了这两小鬼根本就是两只贪吃鬼!
记得有次,赵氏夫妻出门,家里没人煮饭了,看着两张惨兮兮的脸,凰只觉得满脸黑线,这两个小鬼,居然比他还懒,到吃饭时间了,因为天冷,都不愿出门去吃饭了!
没法子,他只能亲自动手了,总不好不顾小鬼们吧?于是当他做了三人份的鱼羹粥的时候,那两人根本就是用抢的,将碗里的粥一扫而空!要不是他这几****一直住在这,就要以为这两人是不是几天几夜没吃饭了!
“不行哦,还是下次做给你们吃吧。”在他们开口之前,凰笑着说道。
果然,小菊和阿东一听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对了,凰哥哥,我劲儿来,是要请你们去我家吃晚饭的。”阿东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说道。
“哦,这个跟赵大伯说就可以了啊。”凰依然浅笑着。这里邻里之间窜个门吃个饭都属人之常情。这样的小镇,还真让人舍不得啊。
“不是,是要请凰哥哥一块去!”阿东摇摇头,双眼期盼的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半的人。
“这……好吧。”
晚间,阿东家。
夜色朦胧,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显得那么安静。衬托着人世间的热闹与繁华。
“来来来,今儿个大年初一,咱弟兄两好好地喝一杯!”赵大伯遇到阿东他爹,两人就兴致高昂起来,推杯换盏的,大有不醉不归的气势。
“赵婶啊,平时啊,我们家阿东多有你们照顾了,我们两家也不分彼此了,来来来,别客了,啊。”阿东他娘热情的招呼着,“凰,在这儿就当自个儿家,别客气啊。”
“嗯。”凰坐在圆桌边,细嚼慢咽,望着眼前好似一家人的两家人,脸上眼中的笑意温润如水,直达眸底心深处。忽然面前多了一双筷子……
“这孩子,怎么就光顾着吃面前的菜呢,来,婶给你夹的鸡腿,不许说吃不下,这可是你第一次在婶家吃饭呢。”阿东他娘见凰身材纤瘦,却小口小口的吃东西,而且还只吃面前的菜,不由的哀叹,这孩子……真让人心疼啊。
“来来来,这是大伯给你夹的猪蹄胖,多吃点才会壮!”阿东他爹不知何时也放下酒杯。
“这……大婶,大伯……”凰看着面前被放的满满饭碗,在看看一脸关心望着自己的两对夫妻与两个孩子,突地,心中一动,眼眶有些发红,这个场景是他期盼了多久的?他想他的家是这样的一个温馨的家,吃完的时候一家人能为坐在一起,会将对方喜欢的菜夹到对方碗里……
“哎!你这孩子,这大年初一的,你怎么哭了?”赵大娘望着凰眼角滑落的泪,惊的手忙脚乱的,这孩子,好好的怎么哭了呢?心里不由的有些微微的发疼。
“凰哥哥,大年初一不可以哭哦。”小菊递来一块手绢,很是认真的说道。
“对啊,大年初一就要开开心心的,迎接新的开始嘛。”阿东点点头附和着。
“嗯!”凰伸手拭去眼角的嘞,扬起笑脸点头,真是的,这几日怎么这么容易被感动?只不过是夹菜而已啊,只是夹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