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再起,当今十六皇子南宫倾乃庸人替代。此言一出,众所哗然。假冒皇亲是可等大罪。赴刑场、诛九族,不为过也。
流言,若只是流言,百姓自可当做限于饭后的闲聊。奈何,近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是汴京还是边境之外,百姓们人心慌慌,人人自危。
问,何故?答曰:只一月,有人抛尸河岸,有人弃尸荒野,有人莫名失踪;甚者,全家被害,满门灭口。这喜人,有的是良善之辈,有的是大奸大恶之人。死了一个穷凶恶极之人,市井百姓拍手叫好。可是死了几个良善之辈的,留下一句:十六皇子南宫倾,另有其人!
传言更盛,有人倾其所有想着力证现居皇宫之人乃他人假冒。言说:当年有幸见过皇子真容,若放至今日,自是倾国倾城之姿。然,当今十六皇子容貌虽清秀俊美,却不如当年神采非凡。十年,人之变化当真是翻天覆地?
“师尊,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愤愤的吼声从九华派内传来。
九华派,坐落于九华山,山门威严凌人,属江湖数一数二的大门派。
“是啊,师父一向洁身自好,竟枉死在自己房中,岂不蹊跷!况,那副画像前所未见,竟出现在师父房中,疑点重重!”另一名青年亦是义愤填膺。
“姬……雪怡……”上座,年过五旬,一派仙风道骨的九华派掌门,望着那从已逝徒儿房中发现的画像,似震惊,似缅怀,喃喃自语着。
“什么?师尊,您说什么……姬……雪怡?”下首,有耳尖的徒孙顿时一愣。
“师尊,您认识这画像上的女子?”另一名徒孙柳易不可思议的望着座上之人。
“是她,时隔多年,他,竟还是忘不了她……”师尊无风道长似没听到下面徒孙的疑问,只是一径的自语。
“师尊?尊师!”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师尊的异样,不禁面面相觑。师尊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在行山房里还发现了什么?”无风道长望着下面的徒孙们,目光似悲伤,似叹息。
“这个……”一时的,有人退缩了。
“说!”看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儿,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是……是这张纸,是在行山师父床下发现的……”有人颤着手,手中字条似有千斤重。
“此倾非彼倾?”无风道长若有所思的瞧着手中的字条,看字迹,确是出自行山之手,但……此为何意?此倾非彼倾……倾?
“莫非……是南宫倾?”倾,已是敏感话题。不怪乎他们一听到“倾”就想到“南宫倾”。
“南宫倾?”对于这陌生的名字,不知为何,无风道长竟觉的有些似曾相识。
“世尊闭关已久,前日才出关,有所不知。当今皇上有十六子,传言,十年前其么子南宫倾与其母葬于火海,不过幸得天佑,那么子死里逃生,如今重归宫中,极是得宠。”柳易将外界的说法整合成几句,简单明了。
“……”震惊已不足以形容无风道长现在的模样,望望面前的徒孙柳易,再看看手中的画像与字条,怎会不明了?
行山,你这是何苦?既是他不愿入世,有人代之,你何苦搅浑这一池水?
正当无风道长独自沉思的时候,柳易指着画像,似恍然大悟:“师师尊,这人……这人……不就是那绯凰吗?”
寂静的大堂内,陡的响起一声惊呼。惊得众人纷纷上前,欲看个究竟。
“你说什么?”猛然回过神的无风道长眼看着画像被徒弟徒孙“拿走”,一把抓过柳易,颤着声问道。
“绯凰!师尊,您忘了绯凰吗?”柳易心颤颤的望着忽然变了脸的师尊,从未见过师尊出现这样的神情,师尊是怎么了?
那边,一群人聚在一起,十几双眼睛盯着那画像,似要将画像顶出个洞来。
只见那画上,桃花依旧,一袭粉色裙装佳人手捏花瓣,笑意盈盈。佳人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画,传神动人,仿若画中仙子呼之欲出。可见画画之人画工了得,对此佳人亦是刻骨铭心。
“是绯凰!是绯凰!”大厅内,将画像仔仔细细看过后,爆出呼声。
与此同时,崆峒派,天山派,青城派,点苍派,甚至是唐门,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几个人莫名失踪或是离奇死去。死者身旁或是失踪之人房内均发现绝代佳人画轴与上书“此倾非彼倾”字条一张……
“爷,已有消息。”
凤凰楼内,焰凤负手在背立于窗前,眉头深敛,若有所思,听到声音也只是轻轻额首。
“据查,那是一名老宫女,已出宫多年。乃雪妃娘娘的侍婢。当年冷宫大火,亲见一男子将年仅五岁的十六皇子抱出宫。至此,下落不明。”那人屈膝于地,一言一语,铿锵有力。
“嗯。如此,你先下去吧。”静静听完消息,焰凤眸光闪动。
待传消息之人退下后,“如何?”焰凤转身,望向屏风之处。
“凤以为何?”屏风之后缓步走出一人,一身紫衣,风神俊秀。竟是当朝左丞相秋白。
“与我何干。”淡淡的语气,甚是冷情。
“不过短短一月,上诉奏章数不胜数。皇上龙体违和,皇位争夺加之此事,更是火上添油。”近来在宫中过夜越见频繁,秋白的眼下已是一圈青黑,脸色微白。
“这个,你吃下去。”焰凤望着神色疲倦的,轻轻摇摇头,拿出一颗丹药,递给他。
“又是千风那小子给的?”看着递过来的黑溜溜的丹丸,秋白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和着水一同吞下。
“养精锐气。宫中事务繁忙,不可大意。”
“听说……万梁金死了。”
“是啊,弄丢了名册,那些人会饶他?痴人说梦!”秋白嗤笑着。
“听说,尸体被当地百姓看到了,报了官。”
“那又怎样?还不是不了了之。估计是派去的人去威胁了那个官员吧。”朝中事务,两人聊起来怎么听怎么像聊家常。
“那些人开始有所行动了啊。”哀叹一声,似笑非笑耳朵看着秋白,有些幸灾乐祸。
“那些人,也就这么点能闹了。”秋白撇着嘴角,满不在乎的说道,“倒是,宫中丢了一副画册,皇上为此耿耿于怀,自责不已,对于外面的传言也只无缘得见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应用心药医,他认定了宫中那一位,就那一位罢。只要别影响了大局。”焰凤稍稍顿了一下,压低音量,“你我都是聪明人,事实如何,只稍加分析便能知晓。更遑论,你已见过那画像。”
“原来你知道……”秋白稍一愣神,才上上下下打量起某人,“想不到,连皇宫你都有眼线。”
“别,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如今世人皆知,凤凰楼握有南越一半的经济命脉,要是哪天皇上一个不顺眼,想要除之而后快,我总该做些准备吧。”
“你会怕?”秋白很是鄙视的瞄了瞄某人,眉角微挑。
“呵,不说这个。”焰凤自嘲的笑笑,一整面容,“无论事实如何,只要那人不想,你,不可勉强。”
“……”秋白也是面容一正,对上对方的双眼,只见对方眸中一丝心疼,一丝狠厉,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所觉,不由得一阵苦笑,“你护他如此,我怎可勉强得了?”认识那人多年,我又怎会不知那人性格,若他想,早几年回宫,时至今日,恐怕已是大权在握。后面的话,秋白没有说出口,只放在心里慢慢咀嚼。
“今日既到了我这里,就好好歇息一番。”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焰凤开口留人。
“也好,那些个不安生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处理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