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汉国母—吕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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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皇后(6)

天下基本平定了,三位爷的历史使命已经告一段落,可是他们手里还握着重兵,对皇家,这是大忌。

2、立国潜规则

吕雉在宫廷里费劲千辛万苦,帮助儿子保住太子之位;可是她环顾寰宇,才发现战斗才刚刚开始。戚夫人必须假借刘邦之手,才能谋夺太子的位置;可是那些雄霸一方的王爷诸侯,手头都握有千军万马,一旦为祸,将给汉朝带来狂风巨浪一样的冲击力量。更何况,刘邦的身体每况愈下,盈儿天生仁慈,他登基为帝以后,怎么面对这么强悍的地方势力?

汉朝的二三百年以前,吴越争斗,越国胜利以后,聪明的范蠡悄悄离开越国,临走时写了一封信给越国的宰相文仲,信上说:“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文仲看完信后大大地不以为然,但他不久就相信了,勾践亲自把吴国宰相伍子胥自杀的那把剑送给文仲,文仲只好自杀;千年后的大宋,宋太祖赵匡胤玩了一把“杯酒释兵权”的温馨游戏,他在酒宴上长吁短叹,说自己晚上经常失眠,治疗的唯一方式是军官们交出兵权。宋初的高级军官们,如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都纷纷要求解除兵权,归隐乡田,宋太祖心情愉悦却面色沉重地同意了诸位爱卿的请求;又过了几百年,有朱元璋“炮打功臣楼”半真半假的传说,后人无法穿透历史的风云,了解真相,但起码知道朱元璋杀死丞相胡惟庸,开国大将蓝玉,相关受牵连被杀的有三万多人,甚至连太师韩国公李善长,都77岁的老头,还免不了全家被杀的命运。

在君主独裁的社会,人人都想做那个杀伐果断无所不能的主宰,而那一国之君,即使身处高位,拥有无上的权力,无所不能,却害怕有一天,被赶下神坛,遭遇可怕的人生灾难。专制时代,不安全就像无所不在的魔鬼,攫住所有人的呼吸,包括皇后吕雉。吕雉知道这三位爷的威力,对付楚霸王时,这威力是强大的武器,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们调转刀枪,对付自己与儿子,那就演变成可怕的灾难。吕雉知道大汉帝国的危机,她将采取行动。

这三位爷的去世是个必然,不过偶然的是,在死亡的路上,都有所谓告密者的身影。

三位都是汉朝响当当的人物,尤其是韩信,江湖久负盛名,可是吕雉多年后回想起来,还是杀韩信最省事,那也许是跟韩信倨傲的性格有关。

天下安定以后,韩信被贬为淮阴侯,安置在长安城里。韩信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他一不痛快,马上表露出来,所以常常装病不朝见皇帝,也不跟随刘邦出行。韩信一向极度自负,向来看不起绛侯周勃、颍阳侯灌婴。有一次,韩信有事去拜访樊哙,樊哙是个实在人,也真心佩服韩信的才华,竟然行跪拜礼恭迎恭送,可是韩信一出门,却大声说:想不到今天,我竟沦落到跟杀猪的平起平坐。这话传到樊哙老婆吕嬃耳里,恨不得把韩信杀了才解气,跑去跟姐姐说了韩信的狂妄自大。吕雉口里说着别气别气,心里却想着:韩信肯定要杀,不过不是为了帮你解气,是为了我儿子的江山社稷。

汉十年(公元前197年),陈豨谋反,刘邦亲自带着大军前去征讨,京城里的一切大事交由相国萧何与太子处置。韩信本来应该追随高祖,去往战场,可是他称病不去,他不去战场,就老实待着,可他竟然因为一些小事囚禁了一位门客。那位门客的弟弟想着与其看着哥哥死亡,还不如采取点行动,就跑到吕雉那里,密告韩信将要谋反,说韩信与家臣谋划在夜里假传诏旨,释放在官府中的囚徒、官奴,然后率领那些亡命之徒去袭击吕后和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吕后很是惊惧,刘邦跟一些得力大臣去平乱了,韩信又是一位天神级的对手,稍有破绽,就会被他把住命门。她连夜赶赴相国府,找相国萧何商量对策。反叛的事情没有明确的证据,韩信又太强大,最好的方案就是把韩信骗进皇宫,再来处置他。于是,萧何让人通报,说陈豨已被杀死,请诸侯群臣一起进宫朝贺。韩信本来不想去,可是念及相国萧何当年对自己的情谊,于是也入朝进贺。韩信一进宫,吕后就派武士把他捆绑起来,带到长乐宫中的钟室里,斩杀了他,并且下令,诛灭他的三族。

吕雉在京城杀死了韩信,刘邦也在征战陈豨路上捉拿了彭越。刘邦到了邯郸,下令梁王彭越一起去攻打陈豨。可是彭越却说自己病了,只派了手下的一个大将去了邯郸。这些王爷分土地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亲热,等到皇帝遇到事情了,一个比一个会生病,韩信是这样,彭越又这样,刘邦不由大怒,派使者去狠狠责骂彭越。梁王心里很害怕,想亲自去刘邦跟前谢罪。他的属下劝他:你开始不见高祖,高祖责骂您,您就过去,去了恐怕凶多吉少,还不如发兵反叛。梁王掂量自己实力,不敢反抗,可是也没胆量去见刘邦,于是依旧称病。正在刘邦与彭越处在感情崩溃的边缘,梁王却因为一件小事要斩太仆。太仆一不做二不休,偷偷跑到刘邦跟前,说梁王正在密谋造反。这个坏消息,使刘邦气白了脸。刘邦也像吕雉一样,耍了个花招,派遣使者去见梁王,趁着他不注意,把他拿下,囚禁起来。刘邦将彭越贬为庶人,流放到四川一带。彭越的死亡原因,历史上有生动的记载,吕雉作为主人公,被留下了生动具体的动作、语言描写。

西至郑。逢吕后从长安来,欲之雒阳,道见彭王。彭王为吕后泣涕,自言无罪,原处故昌邑。吕后许诺,与俱东至雒阳。吕后白上曰:“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於是吕后乃令其舍人彭越复谋反。廷尉王恬开奏请族之。上乃可,遂夷越宗族,国除。

很多人都把彭越的死亡归结于吕雉的毒辣,不过如果稍稍想一下,就能发现,如果吕雉能有左右刘邦的能力,就不会在宫廷大战中赢得那么狼狈,也不会贵为皇后,却在泪水、下跪和苦苦哀求的挣扎中,希望能保住儿子的太子之位。实际上,在这个事件里,吕雉不过是把刀子,被刘邦巧妙地运用,铲除可能会影响大汉王朝的异己势力。

吕雉杀死了韩信,英布心里极度恐惧;那年秋天,刘邦杀死梁王彭越,把他剁成肉酱,又把肉酱,分别装出几份,赐给诸侯,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送到淮南,淮南王英布正在打猎,看到肉酱,慌乱中竟然跌下马来。英布开始暗中部署,集结军队,想着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将与刘邦火拼。

真是多事之秋,英布家里发生了一件小事。他心爱的妃子生病了,就去医师家治疗,医师家与中大夫贲赫家住对门。那个爱妃病了好长时间,那段时间频繁去医师家,贲赫想着自己作为侍中,吃淮南王的俸禄,也不能过于寒酸,就送上了丰厚的礼物,还陪着爱妾喝了点酒。本来这不过是下属探望领导家属的正常事,坏就坏在那个爱妃太傻。她想着贲赫看望自己,还送了礼,不就是为了能让??在王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所以窝在淮南王的怀里的时候,就温柔地称赞贲赫是忠厚老实的人。一个女人正跟老公亲热呢,却夸奖别的男人,这让老公怎么忍受得了?更何况英布还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当即虎着脸,生气地说:“你怎么知道他老实呢?”爱妾看大王生气了,不知道圆场,却慌慌忙忙把他们交往的事情说了出来,因为心里有点急,所以难免有些颠三倒四。什么看望,聊天,喝酒……这一说,英布火更大了,猜测他们会有奸情,就要逮捕贲赫。贲赫知道,要想活命,只能逃往长安。他到了长安,上书说英布将要造反。英布看到贲赫跑到长安,给刘邦上书,一不做二不休,马上杀死贲赫的全家,起兵造反。造反的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刘邦头疼欲裂,可是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为了皇帝的位子,只能辛辛苦苦赶赴战场。他领着大军,再次踏上了征战之路。经过了一番卓绝的努力,他把英布王爷的势力彻底扫净。英布也在江南的一座民宅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