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畸形痴恋
从小就被南云道长收为坐下第一关门弟子,潜心修炼,不近女色,他又如何能被她所惑?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手指修长,骨节极为分明,顿时让骆怡霏心中一心,“王上,臣妾不碍事……”
却在看清来人时,声音戛然而止,喏喏地低下了头,唤了一声,“大哥。”
“怎么?妹妹不给面子?”手掌向前伸了伸,骆宇帆微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漠,声音里却不动神色,充分体现了他作为一个兄长的爱妹心切。
然而,在他一旁的南钥祈翎却是看的极为清楚,邪气的一笑,却没有说话。
“没……”忸怩了片刻,骆怡霏还是把手放在了骆宇帆的掌心,骆宇帆顺势一带,骆怡霏绣裙一扬,站了起来,散乱的发丝,花了的妆容,却没了一丝一毫的美感。
骆怡霏垂着脸,泪水滴落了下来,本想着出风头,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咳咳……”南钥祈翎手掌放在唇边作势低咳一声,“既然怡妃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就先下去吧,怡妃今日也辛苦了,好好的休息休息。”
“那‘华云金线’?”犹豫了一下,骆怡霏还是问出了声。
“哦?‘华云金线’呐……”拖长了尾音,南钥祈翎瞄了一眼骆枫,随即目光一向骆怡霏,“方才真说了不怪罪爱妃,就不怪罪,下去吧。”
说道最后,南钥祈翎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谢王上。”心中一喜,骆怡霏丝毫不在意南钥祈翎话中的不耐,踮起裙摆,褔了福身,立刻跑了下去。
一旁的骆枫在听到南钥祈翎那声“不怪罪”时,也松了一口气,然而,他那口气还没有松完,南钥祈翎接下去的一句话,却让他霎时白了一张脸。
“如今怡妃已经走了,丞相给朕好好地说道说道,那‘华云金线’的来历吧?国库刚刚被盗,丞相竟然随意地拿出一匹,让朕不得不怀疑,国库被盗的事情……丞相有没有参与?”
“老臣冤枉!”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骆枫头垂地低低的,有些不明白南钥祈翎的用意,“王上方才明明说了不……追究的……”
“是吗?朕说了不追究怡妃的责任,可是,并没有说过不追究丞相的,大家有听到朕说不追究丞相的责任吗?”无辜地抬眼看着众人,大眼一扫,却是凌厉的光芒。
“没有,王上只说让怡妃先行离开,臣可以作证。”
“臣也可以……”
“臣也是……”
众人附和的话,让骆枫原本泛白的脸有些黑青,却是憋着一股气,敢怒不敢言,咬了咬牙,头重重的一垂,“王上说的是,的确没有说不追究老臣的责任,但是,参与国库被盗的事情,老臣的确是冤枉。”
“冤枉?丞相冤枉吗?可是,朕记得似乎上一次给丞相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扫过骆枫的脸,南钥祈翎似笑非笑。
“半月……”
心里“嘎嘣”一声,骆枫的神经断了一根,嗫喏了许久,全身匐了下来,“王上恕罪,老臣无用,实在寻不得。”
“那要怎么办呢?”
“老臣……”
脸色更加的煞白,骆枫知道今日王上是铁定要让他难看了,此时此刻,他却也是无可奈何?难道真的要这样?他不甘心呐……
他的行动才开始,他还没有施行,他不甘心,相当的不甘心。恨恨地咬着牙,骆枫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骆宇帆,嘴角微动,目光真真切切,帆儿,你要帮爹啊……
心底冷哼一声,骆宇帆面上却不动声色,眯着眼,突地收回目光,转向南钥祈翎,“王上,让臣来寻吧。”
面上一喜,骆枫目光闪过感动,还是帆儿知道爹的难处,原以为因为那事,他们父子俩儿生疏了许多,如今看来,帆儿心中还是有他这个爹的。
骆枫刚想上前一步,打算握住骆宇帆的手,却被他闪开,随即,骆宇帆眼底闪过一抹流光,莫名的有些诡异。
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骆宇帆朗声接着喊道:“若寻不得,臣愿灭九族。”
“不可!”惊呼出声,骆枫难以置信地死盯着骆宇帆,完全忘记了此时的场合,“帆儿,你……你疯了吗?”
灭九族?
骆枫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竟然恨他到了如斯地步吗?
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想过要与他同归于尽?
而且,还要拉上同族上百人的性命……
“臣心意已决,望王上答应。”目光定定,骆宇帆嘴角勾起嘲讽,然而那目光却渐渐的黯淡下来,有着说不清的凄凉。
微楞在当场,南钥祈翎也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骆宇帆竟想到这种方法,目光一动,俊脸上隐现怒意,“不行。”他虽然很想惩治那骆老狐狸,但其他人是无辜的,他绝不会如此草率决定。
“王上?”猛地抬起头,骆宇帆有些不死心。
余光一瞥,南钥祈翎深邃的墨瞳对上了火儿似笑非笑而又略带嘲讽的目光,心一动,上前两步,俯下身,低声对着骆宇帆说道:“难道你也不在乎韵儿的性命?别忘了,她也在九族之列。”
“这……”
骆宇帆犹豫起来,是啊,他只想着骆老头,却忘了韵儿,她可是晴雨的女儿,他又如何狠得下心,“臣……”
“好了,朕知道了,这件事就先放下。”抿了抿唇,南钥祈翎转移了话题,随即扶起还跪在地上的骆宇帆,目光流转,“都起来吧。”
长腿一迈,颀长的身姿优雅淡漠地向高位上的火儿走去。
不得已,骆宇帆暗暗看了骆枫一眼,恨恨地眯着狭长的眸眼,骆枫,这次先放过你……
南钥祈翎坐定,揽过火儿在怀,幽幽的低叹一声,“娃娃,你这大哥,还是过不了那道坎,她对他的影响远远超过了朕的想象……”
同归于尽死相随,此恨未消彼怨长。何时才是尽头?他何时才能放开……
挑起眼角,火儿极冷淡的哼出一声,目光却也黯了下来,眸底掩藏极深的一抹痛色渐渐浮出眼底,晦暗不明。
闭了闭眼,火儿再睁开眼,已恢复了正常,对接下来的才艺表演已失去了兴趣,慵懒地看向一旁的末儿,“抱我回去。”
“是。”
末儿领命,伸出的手就要探向南钥祈翎怀中的火儿,却被他眼中赫然现出的凌厉惊住,收回了手,怏怏地盯着地面。
“娃娃……”低下头,南钥祈翎神情又恢复了正常,表情极怪异的唤道:“你舍得放朕一个人?”
“如何舍不得?”火儿反问,随即冷笑,“你别忘了,你还要替安王爷选妃,此事如此得你心意,你又怎会在意一个人?”
桃花眼蹙缩,南钥祈翎脸上的表情尽失,愣了愣,低叹一声,“那……好吧。”
末儿颤颤心惊地接过火儿,小跑着奔了出去,仿佛身后的南钥祈翎是豺狼虎豹一般。
南钥祈翎托着下巴,默默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抬手,“安王妃甄选开始。”
月凉如水,只有微薄的一道虚光,极浅地照射在清水湖面上,波光粼粼,在夜的掩饰下,泛着似梦似幻的意境。
末儿小心翼翼地抱着火儿,走在回翎启宫的路上,途经这里,也不禁被吸引,微微顿足,等反应过来,有些不安地看向火儿,“小王后……奴婢……”
睁开眼,火儿摇了摇头,抬眼看了湖面一眼,“无妨,你想看就看吧。”随即,又再次闭上眼,浅眠,极为清浅的呼吸,让末儿的呼吸也不禁慢了下来。
面上一怔,盯着火儿清丽脱俗的小脸,心口却是暖暖的,小王后对她,很好呢。
再次留恋地看了几眼,恐风大,末儿没有多做停留,抱紧了火儿,接着向翎启宫的方向走去,却被一道伟岸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心突地一挑,末儿抬眼,认清了眼前的人,微微褔了福身,“骆副将安好。”
“嗯。”哼出一个鼻音,骆宇帆再没了声音,只是贪恋地盯着火儿柔白的小脸,禁不住,伸出了手,然而细看之下,那长期握剑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面上一怔,末儿惊诧躲开,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骆宇帆,“小王后累了,奴婢先退下了。”
“慢。”收回手,骆宇帆神情恢复了正常,眼神却没有移开,“我要同韵儿话话家常,你先下去吧,稍后我自会送韵儿回去。”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我是韵儿的大哥,不会对她怎样。”看出了末儿症结所在,骆宇帆扬了扬声音,军人的威严,让末儿吓得缩了缩脖子,不安地把火儿递到了他的手中。
在此期间,火儿没有睁开眼,心底却浮起冷笑,她倒要看看她名义上的大哥,到底要干什么?宴会上,她就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此时,竟然敢拦住她的去路,还这是有趣,他们这一家子人都很有趣。
老爹看似儒雅,实则狠毒;女儿看似单纯无害,实则心怀诡计。
如今连这个儿子,也不像表面上看到的如此,还真是让人想不探寻都不行……
而且,南钥祈翎那家伙欲言而止的表情,让她更加的好奇,然而,在骆宇帆接过她,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她的身体时,火儿还是皱起了眉头。
“你先下去吧。”头顶上,骆宇帆的声音飘了出来,一旁的末儿双脚怯懦地抵着脚尖,挣扎了许久,才犹豫地开口,“是,奴婢告退。”
末儿走远,骆宇帆才呼出了一口气,盯着火儿的小脸上柔情一片,痴痴地凝望着,仿佛眼前的小人幻化成那绝色的丽人,含羞带怯,柔柔的唤着他,帆……
心口一痛,骆宇帆止不住浑身发抖,一声极浅的呜咽声从他的口中溢出,这么多年了,他忍了这么多年,然而,此刻却溃崩瓦解。
皱紧了眉眼,火儿没有说话,只是那呜咽声,让她的心还是动了动,配着那风声,那声极浅的声音仿佛长了芽一般,堵住了她的心口,让火儿有些呼吸不顺,那是需要多深的情,多重的痴,才让一个铮铮男子,悲痛到如斯地步。
火儿开始有些同情他了,上一世,她也如此痛哭过一次,那种嗜心绝情的痛,爱恨交织,充盈着整个胸腔,最后甚至连呼吸都痛,牵连着每一条神经,生生压抑着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