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辣死我了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凉了，感觉有点苦了，已经没有刚才热乎乎，有着清新自然的味道了。茶，时间久了就会变质，那么人呢？也是一样的吧，总有一天心也会凉的。
小雅很认真，很认真的看了我的眼睛。然后说道：“可是，这些姜汤和核桃酥是小晔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做出来的，我希望你能不辜负他这一片心意。”
我思考了一会儿，在小雅的注视下，拿起了盘子里的一块核桃酥，填进嘴里。马上舌尖刚一接触到表皮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拿起一碗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舌头已经发麻了，嘴角也疼的受不了，泪已经在眼眶框里打转了。我连喝了好几碗，不住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我抬起头来，望着扶着我的小雅，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他所谓的心意？他根本不懂得别人需要什么。只会一厢情愿的去做认为自己能够很理所当然的事，他难道不知道会给别人带给很多的麻烦么？就像我现在这样子。我根本不能忍受。”
小雅忽然松开了我的胳膊，慢慢的往后退，往后退，喃喃道：“单冷初，我一直以为你的感情是做杀手的时候是不得已才被逼出来的，可是我今天才发现，你，不是冷漠，而是冷血，是冷血！”说完，她便跑了出去。
我冷血么？是啊，我本来就应该是冷血的。不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不应该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不该忘记自己的使命，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上不应该有的感情。我是一个冷血动物，是不论能面对任何事都可以冷眼相待的人。
可是，现在时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年代，一个陌生的世界，那还应该么……
我呆然的坐在地上，望着地板上小雅早已溜走的背影，我沉默了。
我应该说些什么？我能说些什么呢？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只不过是白费功夫吧，可是，真的值得么？
小晔……
小雅最后的一眼是未能看到冷初面前的地毯。
即使再辣，也没有吐出来的痕迹。这也是为什么冷初会被呛出眼泪的原因。
小雅离开冷初的房间之后，一边走一边失望到底的心情令她有点不知所措，该怎么办呢？为什么？为什么小初会变成这样？小初，你到底是怎么了呢？是我还不够了解你么？还是你有什么地方是瞒着我的？难道是我错了么？可是不对的啊，小初。
她亲眼看见她吃着小晔做坏了的核桃糕之后一脸厌恶的表情，是一脸厌恶啊，厌恶小初的脸上居然出现了这种表情，她能怎样呢？
不知不觉，正这么想着，小雅已经走到了门口了。糟了，小晔还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呢。她承诺过她会帮他问清楚小初的，可是她该怎么向小晔解释呢？难道要像他说小初嫌弃他做的东西么？不，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能想象得到小晔眼底的那抹流出的黯然神伤的感情，让人心痛极了。
小雅在门口徘徊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面对他。几经思考之后，小雅还是决定了，不管怎样，还是要去面对的，毕竟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吱——”小雅鼓起了勇气，终于开门而入，踏进去之后才发现小晔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不发一语。相比于平时活泼好动，嬉皮笑脸的他，他这副沉默的表情使人感到隐隐的不安，总是使人特别的揪心。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晔猛地一抬头一看，那双漆黑的眸子彷佛有了神采，越这样，小雅的心里就越不安，她觉得自己没能帮助到他。
“小雅……”小晔那语气中隐含的希望让小雅心里越发的难过。
“小初把姜汤喝了么，那个核桃糕吃了么？她为了找我一定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真对不起她呢，要不是我小初也不会感冒的，要不是我那么喜欢御花园里的雀鱼，她也不会去捉来吃的，都是我的错呢，都是我的错……”小晔竟然自责起来。
明明是自己受了伤，却还是在担心别人；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却把无谓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小雅不知该怎么办，这样的小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汤和核桃酥么？应该被小初倒掉了吧，她该和他说么。
“小初……对不起呢，小初……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初……原谅我好么……”小晔开始胡言乱语了。
“够了！”小雅终于忍不住对小晔吼道，“小晔，你到底算什么？你把自己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了？难道你就这样作践自己么？小初这样对待你，我都看不下去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呢？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么？没有替自己好好打算过么？就准备这么一辈子追随着单冷初，那个不会在乎你，更不会在乎你对她一片心意的人呢？小晔，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善良，这样很容易受伤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单冷初到底有什么好啊？小晔……你就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意去留给自己么？不要再去管别人好不好！”
小雅一口气终于把心中所想的，所怒的，所怨的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小雅……其实你很了解小初的对么？只不过你不理解她的一些行为而已，你刚才表达的其实并不是你的真实意思对不对？”小晔首先打破了沉默。
小雅愣了一下。
“你想听个故事么？”小晔忽然微笑着问道。
一个黑暗的夜晚，周围没有丝毫的风。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从一个小胡同里出来，脸上有说有笑的，其中不乏还有得意的快感的表情。
其中一个女生，不屑的朝黑暗里的尽头看去，嗤笑了一声便踏着响亮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过后不久，有名女生拖着受伤的身子，一瘸一拐的从黑暗里走出来。她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悲剧，那么的疲惫。在脸刚刚碰到路灯散发出的灯光的一刹那，皮肤上的淤青，嘴角的血迹，凌乱的还沾着几丝高跟鞋上的泥土的发丝，撕破的衣襟，脸上的有巴掌的印痕以及指甲的抓痕，还留着血丝的血迹全部都显现出来。
一瘸一拐的娇小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彷佛一转眼间便是几世的轮回，不可翻身，不可饶恕，不可笑，不可哭，只能麻木的等待谷底的深渊来赎罪自己早以命定好的宿命。
一世又一世，一劫又一劫。
身上，好痛啊。冷初不禁捂着自己的肩膀咬着自己的唇，努力的走好自己的每一步，虽然很艰难，但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在走着，倔强，傲气，这就是她，单冷初。
走了一段路，单冷初因为自己身体的剧痛，不得不停下来，微微喘息着。她的眉毛轻轻皱着，似乎连呼吸也会牵着肺中的那一缕连着心脏的痛。抬起头，看见远处有个身影跑了过来。冷初努力地挪开步子，想逃避掉，无奈，身体的状况已经不允许这么做了。于是只好轻叹一口气，等待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小初……你……你没事吧？”远处的人看到冷初的这副狼狈样，自然更是加快了脚步。在地上扶着她的肩膀，明明受伤的是她，可是居然连他的手也会忍不住颤抖起来，彷佛他比她受伤受的更深，甚至那血淋淋的口子还在地上一点一滴的滴着。
“她们又打你了，对不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小初……”他的眼睛在这个乌黑的夜里渗出了两颗反映着路灯的光。
“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不要让人发现了。要不然关狂那个变态老头知道了，又要惩罚你了，快回去……”即使忍着说话的疼痛，冷初还是不肯将“关狂”后面的“变态老头”给省略掉。
“都是我的错，来，我背你回去好不好？”他心一急，拉扯着冷初的胳膊，却不想她轻吟了一声。
“对……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对么？我真是个笨蛋！”她刚才一定很痛，一定很痛，否则她不会叫出声来的。她是一个那么倔强的人。
“小晔，赶紧走吧，我好冷哦。”冷初笑着摸了摸小晔的头，打断了他刚才的情绪。
于是在冷初的催促下，两人的身影在经过一盏又一盏路灯的时候被逐渐拉长又缩短。背上的冷初趴在小晔的宽厚而又温暖的背上，笑着。
“对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组织上还没有给你下命令呢。所以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留意观察的好。不要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哦。”底下的人沉沉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不高兴么？”小初语气里有满满的笑，但是脸上却因为任何的表情都能引起疼痛而不敢笑。格外的惹人别扭。
“没有啊，我会以后尽量不来找你的。因为我知道她们是因为我才会去打你的，所以，只要我不接近你，你就会安全了是么？”
冷初趴在他的背上，看不见此时此刻小晔的表情，只觉得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有那么一个朋友在自己身边，有那么一个亲人在自己身边，对于面对黑暗，面对死亡，面对生命的消逝的自己，作为一个杀手来说是那么的可贵，那么的不容易。
就好像明明是应该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默默的度过自己的一生，只知道翻垃圾桶来维持自己生活的人来说，却能拥有阳光，拥有大地，可以站在一大片一大片明黄明黄的葵花田上，张开自己的双手，感受阳光亲吻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肌肤。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多么的虚无缥缈啊。
没错，她是污秽的，每天只能是蓬头盖面。可是小晔不一样，他是她生命里的一缕阳光，虽然他也是世界的第二杀手，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可以帮助她不在一次次的冷血过后变得麻木，变成真正的冷血杀手。
所以，冷初打心眼里感谢他，感谢一直陪着她，到今天。
“明天有任务是么？”
“恩”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好好的留在学校里吧。你不方便去的……”
“是玥.”
“什么？”单冷初一下子拍案而起，“小晔居然被组织给处分了！”怎么会呢？
忽然，她冷眼一瞪，厉声问道：“我知道组织里是不允许问这种事的，但是，你只要告诉我他受了什么样的惩罚就可以，其他的是无需向关狂说了。”
“是……单大人……赵晔言堂主被……被……”手下的一名小将哆哆嗦嗦的不敢说。
“说什么？”
“被流放到了雾林……”终于把“雾林”这个词给说出来了，光是说出来就把他吓得一身冷汗。那可是雾林啊！
“雾林……”单冷初慢慢的坐回原位，天！他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难道是那天晚上他来帮助她的事情被组织发现了？小晔啊，你怎么总是让人那么担心呢？不是说了要让你要小心行事吗！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关狂那个变态老头从来不肯去相信任何人，包括玥他都要派人去监视。
于是，在执行任务的那一天，冷初特地把返回的时间往后推了一点。一是因为玥她是第一个给小晔买棒棒糖的人，她不想让小晔去欠她人情。
第二就是她要去雾林！她要去把小晔救出来，那小子从小便是一个路痴，如果她不去雾林的话，小晔必死无疑。
于是她单枪匹马的闯进了雾林，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小晔不是不能在森林里生活，既然他可以和一只狼狗在不到两平方米的笼子里搏斗，那么他也可以一定抵得住豺狼虎豹的袭击，只不过，刚开始在别墅的时候甚至他还会走错了厕所。雾林那么大，他一定都不出来的，一定的。
所以，小晔，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一定会的！就算找不到，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于是两个星期之后，单冷初和赵晔言一起走出了雾林。
由而成为组织里的一大传奇。
屋内的空气静静流动着，平静而沉缓。自从小晔讲完了那个故事，两个人都在沉默着。
“现在，你懂了么。不是因为小初在伤害我，而是我一直在伤害着小初。不管是从哪一件事来说，都是小初一直在帮助我，她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一个人跑来森林里找我，她会在我受伤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来保护我，她会用尽她生命里所有的温暖来关心我！这才是小初，这才是我了解的小初，所以她不会去伤害我的，她只会对我好，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
“你就那么相信她？”小雅屏着气问道。
“不是相不相信，而是这是一种本能。都是发自身体的一种本能去相信对方，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在现代会被称为冷血杀手，对生死漠然，但是却可以为对方放弃生命的原因，因为我们只能依赖彼此，只会相信彼此。”小晔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