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来下课,白芍草草收拾了桌面的书本,打算和路晨去食堂饱餐一顿再回来奋斗。
两人刚刚沿着东面楼梯口走下去,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沈墨痕。路晨第一眼瞥见的他,她小声地对着白芍说:“诶,你哥来了,我还是不和你吃饭了。你们兄妹俩好好聊,不要吵架!”她直奔食堂头也不回。
白芍对于路晨略带夸张的表情了然一笑,她大概是被自己愤怒的样子吓的。自打沈墨痕离开之后,这几个小时里,白芍的手机不安分地响动了许多次,十之八九是他的短消息。
早晨第二节课下课,大家都还沉浸在数学题的噩梦中不可自拔,教室里几乎听不到任何私语。突然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了类似敲门声的声音。
全班的耳朵可都精明着,哪里有声响,他们就到哪里掺一脚,生怕浪费偷懒的好机会。爱管闲事的,爱哗众取众的几位就顺应民意地叫唤几句:“我靠,谁啊,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随身带手机!”这一说话简直恰倒好处,让不情愿做作业的同学也跟着起哄,好好的学习氛围就此变成众人的骚动。
同桌之间无疑最了解彼此的动向。白芍被身旁的人盯地不好意思,她将手机调成静音,随即腼腆的解释道:“是沈……我哥哥的短信……那个,我没回过寝室,手机就放书包了。”
“没事,好多人都带着呢!”没想到同桌一脸豁然。事实上确实如此,步入高三,自我学习成为了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她们高中的老师多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政策。对于成绩差的,恐怕是放任自流了的,因此也就常有胆大的同学将手机带进教室。
“嗯,说的对,白芍,小心点就是了。”右后方的路晨在默默听着她们的对话。
只是事情远没有简简单单地结束,白芍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又来了好几个短信。阴暗的天气衬得手机的光格外地显眼,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看向她的抽屉口。以至于路晨冒着被老师抓到的风险,好奇地问她怎么回事。白芍那时已经被短信烦扰地有些愤愤,虽然内心愉悦,但语气还是掩饰不了的激动,“还不是沈墨痕!”她是这么回答路晨的问题的。
沈墨痕告诉她不舒服给他打电话。
沈墨痕告诉她记得吃药。
沈墨痕告诉她累了要注意休息。
可沈墨痕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上课玩手机是件影响极差的事情呢?
白芍立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干巴巴地等沈墨痕走近。
“下课了吧,陪我去吃个饭?”忙活了一整天,他着急忙慌地来看她。
白芍东张西望,犹豫着是否答应。要搁在以前,她会顺从他的话,沈墨痕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时的她一心以为自己在他的阴影里苟延残喘,只需做好被资助者的本分就行。但现在,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对于沈墨痕的态度有点肆无忌惮。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要和他共进晚餐,却又隐隐地夹杂着逃避的心绪。要拒绝吗?话在嘴边不停转悠。
“走吧。”白芍尚未有所动作,沈墨痕就先一步替她决定下来。
他们走进了一家清真餐厅,客流并不多。店主是典型的新疆面孔,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
白芍本想好好阅读一下墙上挂着的那张大菜单,怎奈店主一脸诚恳地站在他们的桌子旁。她感到不自在,情急之下点了菜单上高居首位的那份菜:“我要酸辣粉皮。”
话一出口,她都想自己扇自己几巴掌,怎么就选了最不爱吃的味道,她后悔至极,又不好意思再开口,总觉得和店主说话都费力。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歧视新疆人,小时候起听的就是**的《爱我中华》,五十六支星座五十六支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上了高中选的文科,熏陶的是民族团结和谐的概念。她都一一记得,可是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左右着她。
坐在对面的沈墨痕倒是万分自然地对着店主说:“你好,两份兰州拉面。酸辣粉皮麻烦帮我取消,谢谢。”
“不要吃辣。”店主离开后,沈墨痕对着白芍说,那语气似在警告,但声音却是温柔的。
白芍感激地看了沈墨痕一眼,两只手搭在两边的膝盖上等着上面。两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白芍的病情扯到沈墨痕公司的事情,又问到了学校的事。所有的对话无一例外有个特点,由沈墨痕挑起话题。
待他说起公司的同事都十分想念她时,白芍蓦地想起一件事。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右手的筷子还在搅动着碗里剩下的香菜。
嘟嘟……嘟……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又是这几句话,白芍在心里嘀咕,继续再拨。早在医院的时候,她也拨过姐夫的电话,永远是处于关机状态,就没有变过。她想不通,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打不通?打谁的电话?”沈墨痕问。
“我,”白芍记起歌唱比赛那次,他和姐夫的争吵,不由的把话咽了回去。但沈墨痕好像和学校领导关系不错,或许能从他口中探探口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我姐夫最近不在学校,我联系他也没有人接听。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沈先生。”
沈墨痕的脸色变了变,瞬间又恢复正常:“这我倒不是非常清楚,他可能出差了,你也不用担心。他这么大一人,还怕丢了不成,说不定出差去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白芍。白嫣然的丈夫做的混账事,沈墨痕私心里不愿让白芍知道。他说过会尽力让她免于不好的干扰,就要说到做到。
“啊?你也不知道。”
“白芍,我倒是忘了问你,你还回去我那里兼职吗?”沈墨痕道。
“啊?去的。”她的脑子因为话题的跳跃而转不过弯,只能凭着直觉回答他。
“行,那到时候周末不见不散。”
“好。”白芍被他成功地绕进另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