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里面的考试总是奇多无比,各种名目各种测验,段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初三阶段更是每天必定有测验要做,正巧李衍转来后没多久,南城中学迎来了段考,不少人等着看李衍的好戏,心中暗自给李衍定位,估计班上的倒数第一要刷新了。
这些好学生乖宝宝,毕竟还是看不起这种凭家世进来的太子党,老师在讲台上面发试卷,是按照成绩排好顺序,从低到高排的,当连发了好几张都没有李衍的名字时候班上同学的脸色已经有了点变化,但好歹还能安慰自己就凭他不是倒数前几名也不会排的太前,于是一群有又恢复淡定,默契的盯着卷子的方向。
只有秦晚秋似笑非笑地盯着李衍的侧脸看,她记得当时李衍拿到通报批评的处罚单脸色铁青铁青,恨恨地跟她说:“秦晚秋,常规上我就这样,你要是看不惯大可以尽管来,但是路不止这么一条,你等着,我一定会超过你。”
听听,多熟悉的一句台词呀,通常恼羞成怒、理屈词穷的人会这么说,秦晚秋含笑点点头,“嗯嗯,我等着。”
李衍其实也不算太笨,至少知道是秦晚秋不肯善罢甘休,但他没有暴怒的原因是终究不曾参透秦晚秋的跌倒根本不是意外。
所以当她在他面前笑着翘起腿,校服裙摆之下青紫了一大块的膝盖裸露在外的时候,李衍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别扭地把头转了回去。
秦晚秋心中大乐,这人真是好玩,当时只当他是在说要找人来教训自己一顿,就是他所谓的“其他路”,还小心翼翼了好几天,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让她纳闷许久。当时影讯和娱乐性节目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这么多,也就台湾校园电影风行了好一阵,里面的那些古惑仔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秦晚秋当时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生,多数时候李衍看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座位上或者紫藤萝长廊上坐着,安安静静地捧着本书,整个脑袋都快要埋在里面,李衍的狐朋狗友没事就戳他的肩膀说:“快看快看,上次那个女的。”
每当这时李衍就会假装毫不在乎地快步走开,心里鄙视秦晚秋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既然学习是秦晚秋的全部,他不禁就想要从她最骄傲的地方打败她,让她也尝一尝挫败的滋味。
要打败一个人,从她最骄傲最擅长的地方下手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李衍不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剧毒,无药可解,这种毒由心而发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滋生蔓延,而触发这毒药是个叫秦晚秋的女孩,而唯一能缓解毒发症状的也只有秦晚秋这枚可缓解痛苦的九转回魂丹。
他开始习惯于每天都去长廊绕上一圈,在秦晚秋眼前晃来晃去,其实不是没有男生试图攻下这座冰山一般的堡垒,可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寒冰掌、寒冰箭、冰雪女王的碎片无一不是此女立足江湖、威震四方的神兵利器。
这一天秦晚秋又在捧着本书猛看,李衍眼神好,瞟了书皮,是挂历纸包着的,上面露出工工整整的几个字“初三数学例题详解”。
李衍摇摇头,看来自己回家又要拼死拼活看一晚上课本了,怎么会遇到秦晚秋这中学习狂人。
不过他似乎从来没见过书店卖类似的例题精讲,就好奇地悄悄接近了秦晚秋,看着她双眼盯着书页两眼放光,马尾辫甩在脑袋后面,刘海柔顺地搭在额上,精致的五官像是名贵的珍珠正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他猛然从秦晚秋手里抽出书本定睛一瞧,“诶,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密密麻麻的字,怎么看也不像是数学辅导书,随手翻一页,“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再翻,“茅坑剑法,臭气冲天”,继续翻“屁股后面平沙落雁式”……
李衍扒了所谓“例题讲解”的马甲,一看本尊居然是金庸的《笑傲江湖》,他顿时傻眼,嘴角抽搐,哆嗦着手指唇问她,“你平时复习就看这些?”
秦晚秋笑眯眯地从他手里抽回小说,抚了抚小说那雪白的马甲,眼里亮晶晶的,“怎么,你也喜欢看武侠?校门口就有的买,八块钱一本,你可以去看看。”
李衍不可置信地看了她好几秒,挫败地拂袖而去。
秦晚秋在他身后狂笑不止,提醒道:“你要是淘到什么好书记得给我带一本啊。”
李衍落荒而逃。
秦晚秋有自己的世界,而且习惯于把别人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外面,而就是这个午后,有一个特别的人走近了她构筑的空间。
这时候讲台上的老师手上剩下的试卷屈指可数,班上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这个李衍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一下子就挤到了前十。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从老师的口中报出,就在还剩两张的时候,他终于说:“李衍,115。”
这时候大家再也不能假装淡定了,第二,第二,这是什么概念,众人哗然。
只有秦晚秋还支着头,眨着眼看着台上的李衍,老师喜笑颜开地拍拍他的肩膀,“真是看不出来啊,很好,继续努力。”
李衍嘴角暗自扬起得意的笑,面上谦虚地做受教状。
最后一个名字是秦晚秋,“秦晚秋,120。”
满分!
这时众人的脸色似乎才恢复了几分色彩,在他们眼里虽然跟秦晚秋关系算不上太好,但是李衍只是个外来人,当然不能让他抢了风头,秦晚秋一如既往地优秀无疑让他们觉得面上有光,刚刚失去的城池有望夺回,李衍这个忽然闯入中原富庶之地急于开疆辟土的将军固然令人戒备担忧,但是有了秦晚秋这么尊大神做成,顿觉江山大定。
区域性的心理,被这么一群孩子演绎得还真是微妙。
李父看了最近李衍居然愿意把大部分先下时间放在学习上自然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可谁能料到,就是这么一步棋让两个尚是少年的孩子苦苦纠缠了多年。
秦晚秋甩着马尾从李衍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对他挑了挑眉,李衍顿时傻傻看着她,嗷,她挑衅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帅气,那个成语怎么用来着,对了,就是英姿飒爽。
李衍和一帮狐朋狗友提起秦晚秋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虽然她总在笑,但我能看出她眼中哗哗流淌的寂寞和悲伤。”
朋友们见到李衍跟见到变异的怪物一样,还是不良变异,“你傻了吧?人家秦晚秋要成绩有成绩,要长相有长相,她悲伤P呀。”
李衍45°仰望天空,“你们不懂。”
他周围一群人无力倒塌,“兄弟,不用解释了,我们能看到你眼中泛滥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