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见皇上脸色有些不自然,忙道:“皇兄,出来这么长时候了,母后和太妃恐怕要着急了,林王妃,我们回去吧。”
皇上叹道:“青阳,朕的后宫竟无一人及的上林王妃的见识,让朕惭愧。”黛玉道:“臣妃见识浅薄,妄自非论,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着黛玉,摇了摇头,道:“这里又不是金銮殿,林王妃何罪之有,才思敏捷,见识不凡,林王妃倒让朕很是欣赏,北王爷果然高人一筹,慧眼识荆。”
正说着,远远地,见周妃摇摇摆摆的过来,一身杨妃色的外氅更显得她妩媚娇艳,看着周妃,皇上不由得有些失望,本来在后宫之中,周妃算是个中楚翘,才貌双绝,可再看看身旁的林王妃,皇上不禁暗叹了口气,独那份飘逸脱俗的神韵,周妃就望尘莫及,相比之下,反显得有些肤浅庸俗,令皇上不由自主的微皱起了眉头。
见过礼后,周妃娇笑道:“臣妾闲着无事,想起满园的梅花争艳,便过来看看,想不到皇上也在这儿赏梅,真应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皇上意兴阑珊的道:“朕觉得气闷,出来走走。”义阳和黛玉互望了一下,齐声道辞。皇上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
看着两人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离去,皇上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声,周妃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柔转的眼眸里神思不定,却听皇上萧索的道:“爱妃,朕好久没听你扶琴了。”
周妃欣喜的道:“臣妾这就吩咐宫女取琴来,弹一曲《阳春白雪》为皇上解闷,也不枉了这满园美景。”皇上点点头,道:“还是爱妃解朕意。”看着身边柔情似水,百依百顺的周妃,不知为什么,皇上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清冷若雪的林王妃。
南安王府里,南安太妃对坐在一边的黛玉道:“玉儿,看到你和溶儿这样恩爱,我都替你欣慰,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提起母亲,黛玉的眼圈不觉红了。
南安太妃拍拍黛玉的手道:“玉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件事母妃一直担心,就是你的身子,溶儿身为王爷,太妃一直盼着王府能早日添后,上次见面还提起过这事,溶儿的脾气你也清楚,惹得太妃很是烦心。玉儿,你和溶儿情深义重我很高兴,可他还是北静王爷,开枝散叶是他的责任,太妃和母妃都盼着你能为王府传宗接代,可如今已是半年有余,你还……”
黛玉低下头,小声道:“母妃,玉儿明白了。”南安太妃叹道:“孩子,男人三妻四妾这都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你看母妃、太妃,还有你的王嫂,那个不是这样。别多想,溶儿这孩子母妃了解,即使纳了别人,他也绝不会委屈你的。”
黛玉静静地听着,只觉得心里堵堵得,涩涩的,有滴清泪不争气的滑了下来。看着黛玉的样子,南安太妃叹了口气,道:“玉儿,想开些,好好养着身子,早日给水家添个世子。”
又宽慰了黛玉几句,只听丫鬟来说,北静王爷来道辞了。南安太妃拉着黛玉的手,道:“太妃也是盼孙心切,毕竟嫡出无后,令的太妃在别家太妃面前颜上无光,你也要体谅体谅,好好劝劝溶儿,别太固执了。”
黛玉默默的点点头,抬头见水溶笑吟吟的进来,清亮的眸子脉脉的看了一眼自己,便去和南安太妃见礼道辞。
走出南府,水溶关切的道:“玉儿,你怎么了。”黛玉强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这么早来接。”水溶笑道:“看来你是在南府住的乐不思蜀,却不知我在府里度日如年,生怕一不留心,让人把你抢走了,我去哪儿找你。”
黛玉想起南安太妃的话,不禁道:“如果真那样倒好了,你再娶个王妃,为你生一大群孩子,太妃也不用整日为北府无后焦虑了。”
水溶嗔道:“又在胡说了,我水溶的孩子只有一个母妃,那就是你,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黛玉低下头,小声道:“我明白,刚才只不过随口说说。”水溶道:“别多想了,你前几天不是说过要回贾府吗,碰巧今日有闲,所以我才早早过来接你,陪你回贾府看看。”
黛玉欣喜的道:“太好了,可我还没有准备礼物,仓促之间,到哪里去备。”水溶笑着道:“我已吩咐小春子准备好了,而且也没带侍卫,轻装简从,省的他们兴师动众的迎接。”
黛玉感激的望着水溶,不觉已是清泪盈眶,水溶爱怜的携起黛玉的手,道:“走吧。”
贾府前厅,水溶道:“政老,府里境况怎样。”贾政道:“回王爷,尚可支撑。”水溶道:“政老复职的事,本王以为先缓一缓,毕竟如今这样已是法外开恩了。”
贾政忙上前道:“王爷临危援手,犯官已是感激不尽了,能保全全府上下,犯官一家永感王爷大恩,岂能再为王爷添难。”
水溶笑笑道:“政老不必如此,政老为官清廉尽职,满朝文武皆知,皇上能对贾府法外开恩,也是看在政老为国尽忠的份上,本王只是举手之劳。”
贾政道:“王爷大恩,犯官铭记在心,何况宝玉又蒙王爷举荐,才谋得差事。”水溶笑道:“提起宝玉,本王也想知道,他做的可顺心。本王素喜宝玉的性子,率真不做作。”
贾政道:“王爷宽心,宝玉虽顽劣,但还有点小慧,听他说来,还是应付得来。”水溶点点头,道:“这就好,本王也可放心了。”
后堂里,贾母自抄府后,身子时好时坏,这几日刚轻松些,见黛玉回府,忙不迭的要率众人见礼,黛玉忙拦住,推辞了一会儿,方才作罢。
拉着黛玉,贾母道:“天幸玉儿嫁的北静王爷,才使府里免遭大难,看来最有福气的是这孩子。”王夫人道:“素常看着王妃就不同其他姐妹,果不其然,老太太这还是你调教得好,一个北静王妃,一个藩国王妃。”
贾母笑着道:“也是她们自己的造化,平日里,也就这几个丫头出挑,可惜了宝丫头,跟着受苦。”宝钗在旁道:“老太太千万别这么说,人各有命,孙媳妇从没怨过。林妹妹嫁的如意,是她自己的命,看到妹妹这样,我也替她高兴。”
黛玉拉起宝钗的手道:“二嫂子,你别这样说,二哥哥最近读书用功吗。”宝钗道:“我还没来得及向妹妹道谢呢。多亏北静王爷举荐,宝玉如今在府尹做事,总算让老太太、太太放心了。”
黛玉一愣,水溶为宝玉谋差的事丝毫没在自己面前提过,若不是宝姐姐说起来,自己一无所知,想到这些,黛玉心里不禁为水溶的用心有些感动,静了静,黛玉道:“二哥哥可做的来。”
宝钗道:“宝玉的脾气你也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虽不情愿,但还说得过去。”
黛玉道:“这就好,二哥哥本性聪明,只要能用心做事,一定会做好的。”王夫人道:“平日里也多亏着宝丫头劝着,宝玉这才懂事些,眼看着要添丁了,宝丫头你要多注意身子。”
宝钗道:“太太放心,媳妇知道。”黛玉看了一眼众人,见独不见惜春,想起妙玉的话,不禁问道:“怎么不见四妹妹?”宝钗给黛玉使了一个眼色,道:“林妹妹最近身子可好。”
黛玉会意,轻轻地道:“我很好,今冬咳嗽的老毛病也没犯。”贾母道:“这就好,我就担心你的身子,听到这样,我也放心了。凤丫头,你四妹妹呢,玉儿没提我倒没留意。”
凤姐上前笑着道:“回老祖宗,四妹妹这今天身子不舒服,在西院里养着呢,林妹妹来得仓促,我只忙着迎接,竟忘了这事,要不让琥珀去唤。”
黛玉想起宝钗的眼色,才刚要说不用,却见紫鹃进来对黛玉道:“玉妃,王爷让奴婢过来说一声,时候不早了。”黛玉道:“我知道了,告诉王爷,我随后就过去。”
和众人道了辞,贾母等人一直送出院门才罢休。坐在轿里,黛玉忍不住回头望去,见一众人立在那里,早春的风吹过她们,掠起衣袂飘飘,想起以前风光荣宠的日子,再见如今的萧条凄凉,黛玉不禁暗叹世事无常。
回到玉苑,黛玉轻轻地对水溶施了一礼,道:“谢谢王爷。”水溶诧异的道:“玉儿,你这是做什么。”携起黛玉的手,水溶道:“我的玉儿,有话你就直说,你这样让我心里不安。”
黛玉抬起如水的双眸,看着水溶,轻轻地道:“静之,我是感激你陪我回了趟贾府,还帮宝玉谋得了差事,让府里的人能维持生计。”
水溶松了口气,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区区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再说这些本就是我这夫君分内的事,你这样郑重其事,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玉儿,对我来说,这些都不足一提,重要的是你能高兴就行了。”
静静地望着水溶如玉的笑容,黛玉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清泪不知不觉间已盈满眼眶。水溶有些心疼的道:“看看,又乱想了不是,好了,去南府这两天,也没人陪我说话,好容易回来了,陪我说说话吧。”
身旁的水溶已沉沉入睡,可黛玉依然毫无睡意,白天里南安太妃的话像一根尖刺,在黛玉的心里辗转,翻过身,看着水溶面如美玉的面容,在夜色中更显得刚毅俊朗,白日里柔情似水的眸子轻轻地闭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弧晕,恬静而又安详,黛玉忍不住抬起素手,轻轻地拂过水溶的脸颊,水溶没有觉察,依然酣酣沉睡,有一滴泪却不觉滑过黛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