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青阳回到宫里,静静地倚在那里,心里也想起午后的事。今日去北府,不想遇到早早回府的水溶,借着机会,水溶和自己说起皇兄的事,前思后想之下,水溶恳请自己帮忙,请太后在皇上那里劝说。
看着水溶心仪的说起林王妃时的亲近,青阳暗暗心酸,如今的水溶满心都是她的玉妃,丝毫没有察觉到青阳眼里的酸楚与落寞,眉角的清愁与黯然。
明知道自己的心事无望,但看到水溶为难的神情,恳切的请求,青阳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轻轻的应了,林王妃何其幸呀,能得他如此处心积虑的护着,“权当是自己偿还那次的救命之恩吧”,青阳轻轻的安慰自己。
抬眼看着外面有些昏暗的天色,想起自己难言的心事,以后孤灯长夜无尽的寂寞,青阳忍不住叹了口气,枯寂的心恰如这寂寥的青阳宫一样,一片沉寂。
静下心来,青阳看着闪烁不定的灯光,暗暗思虑该怎样对太后说呢,皇兄那里又该如何,慢慢的,眼前的红烛泪渐渐流尽了,青阳的心里不由的掠过一个主意,一丝笑意飘过她俏丽的脸庞。
用过晚膳,太后倚在软榻上,眯着双眸,雍容的脸上一片平和,榻下的宫女轻轻地捶着腿,玉慈宫里悄无声息,只有四周红红的蜡烛灿灿的燃着。
一个宫女小心的进来回道:“太后,长公主来了。”不一时,青阳笑意颜颜的走进来,道:“给母后请安。”太后笑着坐起来,道:“青阳,到这边来坐,母后正闷着呢。”
青阳过来轻轻揉着太后的肩,道:“母后,孩儿今日出宫去了趟北王府,也难怪北太妃高兴,两个娇儿长的粉妆玉琢的,真讨人喜。”
太后道:“北府里来人丁单薄,何况北王爷成亲几年无后,这一下添了一双儿女,让北太妃怎能不高兴。”叹了口气,太后道:“如若不然,你不也是儿女成群了。”
青阳娇嗔的道:“母后,别提这些了,孩儿也看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一切认命吧。”太后拍拍青阳的手,道:“母后不忍心看着你这么孤单的过下去,青阳,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青阳道:“母后,我说过不会再嫁的,您又旧话重提了。”顿了顿,青阳看了看太后的神色,小心的道:“母后,有件事孩儿一直隐隐不安,想告诉母后却又怕不妥,不说吧,孩儿心里又隐隐不安。”
太后倏地抬起头来,道:“有话但说无妨,母后这里又怎会怪你。”望了望身后侍候的宫女,青阳摆了摆手,看着她们悄悄的退出去,青阳才松了口气。
静静的瞧着青阳郑重的的神色,太后道:“有话就说吧。”青阳思忖了一下,轻声道:“母后还记得已薨的如妃吗。”太后点点头,道:“那是皇儿最宠的人,为此事,母后还曾劝过你皇兄呢,雨露均沾,才能保得后宫平安,可惜他不在意,果不其然,高处不胜寒……”
青阳看着太后,小声道:“母后,不知您觉没觉的北府的林王妃和以前的如妃有些神似。”太后略一回想,缓缓地点头,道:“青阳你这一说,母后觉得还真有些像,都是江南水乡的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起来清清凌凌的,不食人间烟火似地。”随后太后醒悟过来,道:“你是说皇儿……”
青阳点点头,道:“北王爷文武全才,才智过人,乃是朝中出类拔萃之人,更兼得忠心耿耿,一心辅佐皇兄平藩攘夷,是皇兄安邦定国的左臂右膀。北王爷和林王妃伉俪情深,想起和亲时北王爷敢冒欺君之险临时换人,就知林王妃在她心中的地位,可如今皇兄这样……”
太后毕竟老姜弥辣,问道:“青阳,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青阳看了太后一眼,低头道:“那次我和林王妃在御花园里赏梅,皇兄也在……,还有上次进宫贺岁,我暗着劝了皇兄一句,谁知惹得他大发雷霆……”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皇儿我了解,平日里虽果断清冷,可有时却很固执,更何况如妃的事,唉,母后也感到内疚,可为什么偏偏是她,溶小子我自小看着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人的性子都有些倔,谁也不会信服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眯着双眸,太后的心里在飞快的想着。青阳小心在意的看着太后阴晴不定的神色,轻声道:“母后,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是,让北王爷和皇兄不能因为林王妃而心存隔阂,那样对江山社稷也不利,虽说北王爷只是个臣子,但水氏一族在朝堂上众望所归,举足轻重,如若皇兄一意孤行,就怕……何况此事也是皇兄有错在先。”
听着青阳的话,太后缓缓睁开眼,不紧不慢的道:“青阳,听你的意思,又该当如何。”青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母后,孩儿自小愚笨,又何来的主意,不过,孩儿无意中想到了一个最笨的法子。”
抬头看看太后,青阳继续道:“孩儿很喜欢林王妃,母后不也是挺欣赏她的诗才吗,皇宫寂寞,孩儿想请母后认个义女,一来也可陪着母后解解闷,二来孩儿也有个谈心的伴,就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心里不禁一亮,如此真是两全其美,有御妹的身份在前,皇上那里不得不死心,日子久了,也就淡漠了,何况皇上也只是一时迷惑,若真想通了,是不会这样莽撞的的,毕竟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犯不着为了个女人,而失了重臣,颜面。
再者这样又抬高了水溶的身份,自然更会让他心存感激,尽心竭力的辅佐皇上,毕竟水溶的才能是其他朝臣无法比拟的。不过……太后看了看青阳期待的眼神,脸色一沉,低声道:“青阳,你跟母后说实话,这真是你想的主意。”
青阳忙低下头,道:“孩儿不敢欺瞒母后,这确确实实是孩儿的一厢情愿,若惹母后生气,孩儿罪该万死。”太后叹了口气,道:“罢了,看在你一心为你皇兄着想的面上,也为皇家着想的份上,母后也不追问了,此事待母后好好想想,天也不早了,母后想歇息了。”
请了辞,青阳悄悄的离开了玉慈宫,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试一试香额,早已香汗点点。
送走了青阳,太后也没有歇息,眯着眼睛,太后缓缓的倚在软榻上,默不作声,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夜的寂静。
南府里,南安王妃笑着对南太妃道:“太妃,锋弟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您也可放心了。”太妃道:“这小子终于转了性了,可去了我一块心事,府里也太冷清了,你好好打理一下,今年我们就把人娶回来,免得锋小子再变了卦。”
南安王妃笑着道:“太妃,真是生的不急接的急,看把你急的,恨不得明天就娶回府。”太妃笑着道:“是呀,等霖儿长大了,你就体会到我的心急了。”
听到辰锋定亲的消息,黛玉忍不住百感交集,拉着水溶的手道:“静之,三哥终于想通了,这下可好了。”说着,有一滴泪情不自主的滑下眼颊。
水溶怜爱的轻轻拭去黛玉眼角的清泪,道:“玉儿,姻缘天定,个人有个人的缘分,你就放心吧。”黛玉轻轻的道:“静之,三哥能想通,我真高兴,何况陈府的三姑娘我以前见过,温婉娇美,正配三哥豪爽的性子,明日里我要去南府,给母妃和三哥道喜。”抬眼看了水溶一眼,见水溶不作声,黛玉不由道:“静之,你不会……”
水溶忍不住笑道:“谁像你那样,没事就喝自己的醋,我相信我的玉儿,你也要相信我才是。”黛玉娇嗔的笑道:“你是王爷,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水溶宠溺的笑道:“真真你这个玉儿。”
三月的夜风已不再凄寒,辰锋在演武场练了一会儿,便慢慢往回走,头顶一弯淡淡的残月悬在漆黑的夜空,闪着清冷的光晕,扶了扶额头的细汗,辰锋长长的舒了口气。
拐过假山,辰锋抬头见秋水阁里透出淡淡的灯光,在清冷的夜色中有种暖暖的意境,不由自主的,辰锋停下了步子,默默的看着那一道柔柔的灯光,不觉间,想起那次在外面听到黛玉和紫鹃的谈话“我早早失去父母,又没有兄弟姐妹,三哥为人豪爽,随和开朗,对人又比王兄更令人亲近,我真欢喜有这么个哥哥,和宝玉比起来,三哥更让我敬重。”
叹了口气,和黛玉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涌上辰锋的心头,静静地凝视着秋水阁内那一缕灯光,辰锋依稀好像听到黛玉的声音:“三哥。”忙回头看去,却见后面花影婆娑,夜风习习,哪有黛玉清灵的身影,失望的叹了声,辰锋回过神来,却见秋水阁里已是一片漆黑。
转身默默地向回走去,一阵夜风拂来,吹起辰锋有些凌乱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秋水阁,辰锋离开的背影修长而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