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寒狱冰铁四字,白眉那眼角忽的一跳,看似就要站起来。
“师父!”沈放大叫一声,上前便将白眉按住,惊声叫道,“我知师父你一生最恨的便是这种奸诈阴险之徒,云海剑派肯出如此珍贵的一件宝贝,定然是一件万分危险,师父你定然也是知道他云海剑派的阴诈之心,才如此愤慨。”
白眉被沈放这一拉,却是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得又是咳了一声。又化成了那清冷模样,闭目不语。
只是他适才,还真不是愤慨所然,而真是因为这寒狱冰铁这来头确实不少。
这寒狱冰铁,传说天地之间,有一种冰石铁矿,这种铁矿乃是昆仑雪山之上亿万年不化的冰雪涔入矿石之中所形成,只是这昆仑山脉终年积雪,寒风如刀。纵然是体态最大的洪荒巨兽,也无法在此生存。所以这昆仑山上,鸟兽全无,终无人烟。也从未有人真正的进入过其中。
但雪山之中,常年有溪泉流出,汇成大河。每遇山洪,便将山中山石带入山外。而这山石之中,却也带着寒狱冰铁矿石。只是这矿石极其微小,经百年的山洪冲涮,所能找到的铁矿原石,也不过百斤,而从中提炼而出的冰铁,更是少之又少。
这寒狱冰铁,是天生的对抗天罡阳火的绝品原料,炼器术士只将在所炼的法宝之中,加入一丁点的寒狱冰铁,便可将这法宝的抗火属性加大数倍。足可以对抗火系高手的攻击。
而适才那慕容辛口中,分明是一件完全用寒狱冰铁所煅造的剑胎。
所谓剑胎,便是经煅炼之术打出的已具雏形的剑刃,只是这剑还未经灵气加持罢了。可是如此这般的剑胎,并非受任何灵气的灌入,更是可能让炼器术士随心所欲的加入自己所想加入的灵元。
在世俗之人的眼中,那些神秘的炼器术士,不过就是些比铁匠尊贵一些罢了,但是,真正的炼器术士,做的并非铁匠的活。
修真界中,能达到宗师级的炼器术士,煅铁造器,不过是最初级的炼器术士所要具备的。而真正的高阶术士,却不屑做这些粗重活,而且煅造一把极品的剑胎,也并非一人一力所能达到。所以炼器术士,一般来讲,都会家养许多工艺高超的工匠,在这些工匠手中,将一件神兵的煅造成形,之后炼器术士才将其炼制。
再所以,一把上好的剑胎,对于一个炼器术士来讲,却是一件极为难得的宝物。而由寒狱冰铁打造的剑胎,更是千年难寻。
慕容辛眼见着白眉神情中那异样,哪里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赶忙又道:“除过这寒狱冰铁所煅的剑胎,家父还为白长老你送来三枚优昙花种,十株赤珠草。”
优昙花,天地奇花,生长于云雾大山深处,出种三十年,出叶三十年,花胚三十年,而到花开之时,却只有短短一天。可谓是刹那方华。
但这优昙花,却是炼制大罗金丹的主要配料,而这大罗金丹,却又可增加一百年寿命。
修道之人,纵然天资禀然,也不过区区几百年寿命,光阴如梭,瞬间即过。而修道之路,漫漫无边,多一分寿命,便多一分成仙的机率。是以在这修真界中,增加寿元的灵丹,却极是受宠。
只是增寿灵丹,其配方极是难得,灵丹所用的药材,更是难上加难。像这大罗金丹所用的优昙花,只生于云雾山中,比起世上其它奇花,此花只有花瓣张开之时才可采摘,而花瓣之中,却是生有一颗灵花种子,这颗种子之中,凝聚了整株花的精华。也是炼制大罗金丹绝佳的药材。
但这种子随花随开,也随花而逝。甚至不等人看到这优昙花的美丽尊容,便随风而散,无影无踪。比之其它天材地宝,这优昙花种却更是难得。
白眉那眼睛更是放亮,盘膝而坐的屁股,却又有些跃跃欲试要跳起来。
只是听到沈放一声重咳之后,白眉终于强忍住那激动神情,闭目说道:“凡物迷心,贪心之人,未行先败。慕容小掌门,尊父的好意,老头子我心领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实在是不敢收下。至于你所托之事,还请容我再考虑三日,到时老头子我自会答复与你。”
“白长老!”慕容辛嘶心一叫,那白面顿时涨出一片红意。
“叫白爷爷也没用。”沈放嘿嘿一笑,但这一笑,又是扯动了背后那伤口,痛得他一头大汗,强挤出一丝得意笑容来说道,“叫你等三日便等三日,你若不想等,自然也可以现在便回你的云雾大山。我们爷们儿还不陪你玩了。”
“混蛋……”慕容辛怒叫一声,金芒之气顺着周身急漫而出。
“不是沈某不陪你玩,只是这洞中都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珍爱的宝贝,就是砸坏了一样,你家云海剑派送来的那几样宝贝,就是全加起来也是赔不了的,所以还请慕容小公子千万别动怒。”
沈放笑意之中,却是一幅极让人愤然的挑衅之意。瞧得慕容辛浑身上下都在打着摆子。
他慕容辛身份高贵,在云海剑派,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结与他。哪里曾受过沈放这般无耻的挑衅,这满腔怒火,犹如洪水决堤一般喷了出来。
只是这怒火喷出一半儿,却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他也算是有些识实务,这里毕业不是他的云海剑派,而且自己还是有求与人,这口恶气,不咽也要咽。
只是沈放那目光,更是嚣张,嘴角透出的邪笑,着实让慕容辛气到吐血。
慕容辛深喘几口气,强压下心中那口恶气,这才抱拳说道:“晚辈还请白长老三思,三日之后的此时,晚辈仍在此恭候。”
说罢,慕容辛狠瞪了一眼沈放,甩袖便走。那金旬与霍赤水急身跟上。眨眼之间,三人便消失在洞外。
看着三人远走,白眉那忍了半天的身子终于一跳而起,揪着沈放便叫道:“臭小子!臭小子!你可知道先前那三件宝贝有多珍贵么?老头子我活了三百年,也没见过这样珍贵的宝贝,你这一句话,全给扔了出去,你赔我的宝贝!”
沈放一脸的“委屈”,说道:“天地良心,白老头,你可是要凭着良心说话。适才可是你回绝的,我只不过是随着你的话说的,你这口气可别撒在我身上。”
白……白老头!
白秀宁只觉眼前一黑,几欲栽倒。
在这太清宫中,谁不尊称一声师叔祖,纵然是刑万通如今的权势通天,也要恭恭敬敬的叫声师叔。他沈放,竟然敢叫白老头。
白秀宁只盼是自己听错了,正待说话,就见白眉咬牙跺脚,一片白须下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晌,他才指着洞口吼道:“臭小子……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今天晚饭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沈放苦着脸道:“师父呀,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呀,你看我整张后背一片稀烂,你好歹也给我点金创药呀。要是我就这么给痛死了,以后谁孝敬你。”
白眉本就因为这三件宝贝而懊悔成怒,一见沈放这无赖相,心中更是极怒难当,转头便奔到药架之上抓起一个瓷瓶便扔向沈放。
“滚滚滚!今天晚饭我都不想再见你,明天之间,你敢在我眼前晃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祭刀!”
“好嘞,师父你就瞧好吧,明天之间,我要让你瞧见我,我的头随你处置。”
沈放嘻嘻笑着,拉着灵儿便跑。
一直在旁边的白秀宁这才从满面惊愕之中惊醒过来,上前便低声怒道:“沈放,你怎可与师叔祖如此无礼。”
话未说罢,沈放那另一只却是也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声笑道:“想教训我还要等出了洞再说,你没瞧见白老头他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咱们可惹不得。“
又听到白老头这三字,白秀宁这心中的激荡,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急喘了几口气,才将狂跳的心平复下来,咬牙不语,随着沈放便出了洞外。
“沈放,你好大胆,这白……白……白老头三字,岂是你可以叫的!”一出洞外,白秀宁已是怒声叫道。
沈放却是一脸嘻笑,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药瓶,说道:“白师姐,好歹我现在也是个伤员,你在教训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找个地方先给我把药给敷了。”
白秀宁冷哼一声说道:“你如今是师叔祖的徒弟,我都要尊称你一声师叔,这声师姐,我也再也当不起了。”
“当得起当得起。”沈放嘻声笑道,“就是日后我当了太清掌教,你还是我的师姐。”
“呸,当你师姐,迟早要被你给气死。”白秀宁这呸了一声,却是禁不住想笑,只是那笑意刚起,便又给忍了回去。
抢过沈放手中那药瓶,白秀宁却又是哼道:“你倒是福气大的很,师叔祖炼这药,岂是寻常之人能见得到的,这药敷在你身上,真是抹在了狗身上。”
这句话若是放在旁人嘴里,只怕沈放早已是回敬几句更厉害的,只是从白秀宁口中说出,沈放却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嘻声一笑,说道:“对对对,你待会儿就当给狗上药了。白师姐,你也听到了,白老头他不给我准备晚饭,宝膳堂中的饭食又不往这边送,你看……你给我上完药,是不是再给师弟我备一顿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