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师姐,你怎的下山了,你今日不是与是师父一起谈经么?”
那俏影一停,俊美的娇容之上,却是透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红月,青瑶,你们不去练功,跑到这里来闲聊什么,如若被师父看到你们偷懒,我也是不帮你们。”
那青衣女子也是随之走来,嘻声笑道:“白师姐都偷闲,师父自然是怪不到我们头上。白师姐……你这是要去哪里,莫不是去找那沈放不成?”
白秀宁面容一顿,说道:“你怎的知道?”
“嘻嘻,我自然知道,这几日沈放被师叔祖收了为徒,你做大师姐的,自然不会不过问一番,可是这几****一步都未离开秋水峰,要我猜,你现在已是忍不住了,非要找那沈放去问个明白这心才踏实。”
“你这小妮子,年纪不大,心眼儿倒不小。”白秀宁嗔笑一声,说道,“我便是要去找沈放,一个时辰之后便回来,若是师父问起……”
“我们帮着你搪塞过去便是了。”青衣女子插话笑道。
“谁让你们搪塞了,你们只管照实说便是了。”白师那轻瞪了二女一眼,却又是不够笑了起来,“我要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哪里用得着你们帮我开脱。赶紧去练功去,等我回来,便要看看你们的碧水清心决练到了什么境界了。”
青衣女子轻吐小舌,嘻声笑着拉着紫衫女子便跑,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山谷之中回落飘散。
望着二女远去的背影,白秀宁那面容的笑容,仍是留着一丝淡淡笑意,暗自摇头,便沿着山道直下而去。
今日,她正如那二女所说,她便是要去找沈放。
几日前,当她听到白眉收下沈放做徒弟的时候,却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连问了数人之后才确定下来。当日她便想去找沈放问个清楚,只是恰巧曲凌波差她出宫办差,回来之后,又与曲凌波论道谈经数日,今日才找了个机会出了来。
听闻这几日里,刑万通曾联名诸道修长老向白眉施压,一致反对白眉这有违宫规的决定,只是白眉却不为所动,干脆就闭门不见。让几位掌峰长老在门外苦等了半日才悻悻而归。
白秀宁着实是不明白沈放为何有这大本事,先是结识龙映雪,再又与师叔祖扯上关系,而且龙师叔与师叔祖,对他简直是宠到了天上去。这才进入内门短短半月,便一举爬到了与诸长老平起平坐的位置,日后就连自己……只怕也要尊称一声师叔。
一念到这里,白秀宁心中更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沈放这几月里与自己好像断了来往,连这般重大的事,都不曾向她透露半句。好笑的是,一想到那些道修长老吃了闭门羹的苦哈哈模样,心中便是暗自生笑。
戒痴戒躁,无欲无念,方是修真之根本,眼下沈放风头正劲,照此发展下去。自然是会让他有不劳而获的心理,这对他修道成仙,却不一定是件好事。
这沈放即是自己领进了太清宫,自己便要负责到底。这也是白秀宁一惯的作风。
而且,虽说沈放从此以后这辈分便是高上自己一等,但在她眼中,沈放仍然还是那个整日嘻皮笑脸的混小子。自那次在宝膳堂门前与她吐露心肠,白秀宁更是对沈放心升亲切之感,只将沈放认做是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这等道理,她自然是要亲自找上门去与他讲个明白,若不然她日后栽个大跟头,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只是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得到,隐隐之中,她到沈放的感情,却是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步到半山之间,遥望远山苍茫,白秀宁念了一道法诀,双臂一展,一道轻雾凝在半空,却是凝成一片白云,她飞身跃上那白云之上,便一路向着药王谷直飞而去。
药王谷,位于太清宫群山之中的西北角落,即是叫谷,自然也是与其它各峰各堂大不相同。这条山谷位于断金峰往西五十余里处。断金峰脉,自这里与紫沙峰相会,两道山脉之间,却是挤出一道方圆数十里的宽阔地带,说是山谷,但在这里放眼望去,两侧山脉,却还有一段距离。受着两山相护,那山风吹到这里,已是变得懒暖无力,软绵绵的如同少女的手一般,轻抚在人的面颊上,却是说不出的舒畅。
只见此时,那药王谷之中,却是繁花似锦,翠青成荫。这方圆数十里的山谷之中,用竹篱隔成数百个大小不等的区域,每一片区域之中,种植着不同的灵花异草。
药王谷之所以设在此处,也是因为此处位于两条灵脉汇聚之地,其灵力,远非其它各峰所能相比,在此种植灵花异草,也最有成效。
就像那补元养气的绝品药引雪见圣花,每一片花瓣,都如人的拳头大小,而这花瓣,又比野外生长的花瓣更密更多,一阵微风吹过,那圣花随风摇曳,更如少女纤腰一般的妙曼怡人。
此时在这寻见圣花的花群之中,却有两个人影,慢慢的穿行在花丛之中。
“哥……你采错花瓣了。”一个脆生生的俏音自花丛中传了出来,“师父说过,这雪见圣花与旁的花不同,要采花瓣最淡的,只因为这雪见花越是时日越长,那花瓣越是淡雅清香。这样才能将花中的精元灵气充分的发挥出来。”
“奶奶的,白老头这几日这一通猛灌,哪里还管咱们能不能领悟得了,不干了不干了。”
说话之间,一个身影自花丛中出了来,却正是沈放。
在他身后,灵儿紧随其后,瞧着天色,神情却是有些焦急,她急拉着沈放,说道:“哥,师父说要在中午时分采够满满两筐雪见花瓣,这才一筐都还没满。万一师父他……”
“你怕白老头,我却不怕。”沈放一抹额头汗珠,叫道,“这哪里是人干得活,要我去扛麻袋做苦力都成,可是这采花瓣的行当……你瞧我的手,哪里比得上你的纤细,一把下去,还能分出什么淡的浓的。”
灵儿略有些迟疑,说道:“那……你先歇一歇,我帮你去采便是了。”
说话之间,却见花丛旁边的山道之上走来三个人影,这三人一路缓行,慢慢向着沈放这边走来。
这三人,沈放却是认识。
走在最前的那身穿黄色法衣的男子,却是那断金峰弟子金旬。另外一人,正是那日追杀沈放的赤焰峰弟子霍赤水。
这二人一见到沈放,面容却是一怔,面容之上显出一丝怒意,但也不知为何,却不发作。
只见二人身后,却踱出一个白面公子,那公子一身白衣,质地虽是简单,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身白衣,虽是不起眼,但却是被注入了无上的真元灵气,却是一件极为难得的抗法法衣。
这白面公子一出现,沈放却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倒不是那白面公子长得有多俊俏,而是他身上所穿的那身白衣。
要知太清宫中等级观念极重,各峰各堂,对于衣着都要严格的规定,金木水火土五峰弟子所穿法衣,都以黄青蓝红褐五种颜色来区分。只有到达像白秀宁这般的真传弟子,才可随意搭配身上衣物。
也便是说,在太清宫中,只要看到一人身上所穿之衣,并非这五色,那么这人,不是那些做杂事的杂事弟子,便是地位尊贵的真传弟子,或者长老级的人物。
而这白面公子,看他举止,再看身上那白衣的质地,自然不会是杂事弟子。
见着沈放抬眼瞧来,那白面俊公子却是一脸鄙视高傲之意,鼻中轻哼一声,说道:“药王谷中何时又来了新药童?怎的这般没有规矩,见了咱们竟然也不行礼。”
但是,当他目光扫在灵儿身上之时,那眼光却是有些放亮,折扇一收,却是嘻声笑道:“师叔祖何时招来了这么俊俏的采药女孩儿,以前怎的没有见过?”
沈放听到这话,一股邪火陡然冒出。
我叉你祖宗,老子和你们师父平起平坐,你竟然敢如此奚落老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冷笑一声,沈放冷声说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头葱,敢在药王谷中放肆。”
“大胆!”那白衣公子剑眉一挑,那面容顿时一寒,厉声说道,“一个小小的药童,竟然敢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反了你不成?”
那霍赤水急忙闪了过来,说道:“慕容公子,你口中的药童,可是我们师叔祖新收的弟子。连我们都要尊称一声师叔。”
这霍赤水虽是性子急暴,但却又极是尊师重道,虽说与沈放有仇,但却也不敢在沈放面前放肆,还不忘提醒这位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目光微凌,在沈放身上打量了许久,忽的一声轻哼一声说道:“我看白长老也是老糊涂了,竟然收下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
说话之间,那霍赤水脸色更是有些难看,好像生怕这白衣公子再说什么连累了自己,赶紧抢声说道:“慕容公子,师叔祖的药房便在前面,我现在便领你前去。”
“赶紧走吧,见了这小子这一身的脏,只怕我今天要再沐浴一番了。”那白衣公子冷哼了一声,却是从怀中摸出一块方帕捂在鼻间,抬步上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