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的那些女弟子们那黯然心中顿升起一股欢喜。
试法大会已是过去了半月,这时,秋已过去,冬却来临,枝头的叶子,此时已是完全的枯黄,秋风吹过,便将枝头枯叶卷起,漫天都是那黄叶,犹如一只只翠鸟一般。
那初秋时的烈日,也失去了那暴敛的狂热,那阳光的温暖完全被那萧瑟的寒风所遮挡,映在人的身上,却是感觉不到半丝的暖意。
碧波堂中与沈放同行的,便是楚嫣、李涵与灵儿三人。
这次试法大会,碧波堂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这头名与次名,分别是由楚嫣与李涵二人获得。楚嫣更是以一场不败的记录,在这试法大会的历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按照内门之规,凡是试法大会前三名的弟子,均是可以直接进入内承宝库参研最为高深的道法。
而能够进入内承宝库,便意味着这名弟子的前途,将不可限量,加以时日,都会晋升为长老级的人物。
但相比起这二人来,沈放的名气,却是更大。
挑战内门弟子大获全胜,这样的修为,又有哪一位弟子敢比,那些被沈放拖累了输光了家底的弟子们,在试法大会上诅咒沈放不得好死,可是过后,又有哪一位不对沈放敬佩有加。
多少年来,内门弟子将外门弟子视为低等,甚至不将他们视为太清宫门人,向来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在他们眼中,这些外门弟子,不过就是些粗莽武夫罢了。根本无法与内门弟子相题并论。
而沈放这一战,却是极大的鼓舞了所有外门弟子的士气,让他们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是一无事处,我们外门弟子,照样可以在内门弟子面前挺起胸膛。
所以这沈放的大名,至此在十万外门弟子之中更是响亮,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今日带领这百十外门弟子前往内门之人,正是白秀宁。沈放本想凑过去聊上几句,岂料白秀宁却没有拿正眼去瞧他,只是目不斜视的走在最前。
其实白秀宁这心思沈放怎能不知。她向来便以铁面著称,最恨的就是徇私情,讲人情。虽是与自己这关系已很是亲近,但在外人面前,她却也不便显出太过亲近的举动,以免被旁人留下口舌。
“迂腐的白师姐呀!”沈放暗叹一声说道。
穿过红鲤山门,白秀宁却是带着这队伍一路上前,却是来到一处悬崖之前。
沈放却是没有见过如此深的悬崖,向下望去,只有半山间,那浓厚的云雾环山而绕,如同棉絮一般的纯白纯净。却是瞧不见谷底。
再向前望去,却见远处群山耸立,或是灵秀,或是险峻,或是庄严,或是大气,山峰之间,气势各有千秋,在那云海衬托之下,就宛如一座座立与海面的孤岛一般。
而在那山峰之间,相隔十里甚至百里的路程,却无任何道路相连,可想而知,这些内门弟子,平日里是绝计不用脚走路的。
这百名弟子,见到如此瑰丽雄壮的场景,无不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沈放那日潜入内门正当夜晚,黑漆漆的一片,倒也不曾留意过山中景色,今日一见,却也是心神大震。心中不由叹了一声。
“好一片宏伟雄壮的景色。”
白秀宁却是不再前行,而是指着远处一处险山说道:“前方一百里之外的那座山峰,便是天门峰,午时之时,我希望你们能准时到达那里,悉听天门刑长老教诲。”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此时已是正上午,离着午时,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而那天门峰,却还有一百余里。
若是在平地之上,这一百余里,若是拚了力气,勉强也可。但要知道,自己所站之处,可是万丈深渊,纵然下到谷下,前面仍有十多道山峰相隔。这些外门弟子,无一修行过御气飞行之术,只靠着双腿,哪里可能准时到达。
“这不公平!”人群之中几个性子急爆的弟子已是大声叫道,“我们还未修行真正的道法,只凭双腿,怎能准时到达!”
“这与我又有何干系。”白秀宁却是说道,“七十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在这个时辰,我的师父,秋水峰掌峰曲长老也是这样对我们说的。可是……我记得那次,却只有三名弟子无法成功到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恒心永固,这才是修道之本。”
说罢,白秀宁却是仰头一望,说道:“你们说话这会儿功夫,恐怕也已出了一里远了。若是在午时无法到达天门峰顶,哪怕是全部之人,我也不会留下情面,你们就要全部返回内门重新修行。”
此言一出,这百十人的队伍之中,顿时轰的一下全都散了开去,急急忙忙的去寻着下山的路。不大一会儿,已是全都没了踪影。
这山崖之前,只剩了沈放、楚嫣、李涵与灵儿四人而已。
沈放却不急着寻路,却是搔了搔头,苦笑说道:“白师姐,咱们这关系也是不错,你就不能施个法决,让我们快点到达天门峰么?”
白秀宁此时那冷然之意却是禁不住显出一丝微微笑意。说道:“你认识我多久了?”
沈放不明此话何意,张口便说道:“一……年了吧。”
“那这一年里,你又何时见过我徇过私情?”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沈放嘀咕一句,忽的发觉自己上了白秀宁的当。她这分明就是先将沈诉话头给封上,让他无法再说下去。
奶奶的,没想到连白师姐都学坏了。
沈放心头恨恨想着,却见白秀宁忽然面色一展,婉笑说道:“灵儿,你是以执事弟子的身份进入内门的,这次的脚力,也没你什么事,你便随我先行去到天门峰等着去吧。”
灵儿自知自己毫无法力,若是随着沈放一起走,自然是要拖累他的,当下便是点了点头。
白秀宁祭出一把飞剑,那飞剑青锋银鞘,却正是那日沈放交与她的那把碧波潮音剑。
“这把碧海潮音剑你不是说要上交么?怎的还在你手上?”沈放明知故问的提着嗓子“惊叫”道。
白秀宁微怒一瞪,说道:“管你何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便是了。”
说罢,白秀宁却是拉着灵儿上了那飞剑,剑了一道法诀,飞剑却是如一条惊虹一般,在云海之中直穿而过,在那云海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云壑。不过多时,已是消失在那茫茫云海山雾之中。
李涵笑声说道:“白师姐不念私情,虽是有些古板,但却不失为一个刚正不阿之人,对于太清宫来讲,倒不失为一个福气。”
福气个鸟,这个白师姐呀,未免也太有点不近人情了,再如何说也算关系不错,没想到仍然是没有特点照顾。
耳边却听楚嫣说道:“正如白师姐所说,有你们聊天这会儿功夫,我们也奔出几百步了。你们只管去聊吧,我可是不奉陪了。”
说罢,楚嫣却是纵身一跃,那身影顿跃下山崖,人一下落,却如灵雁一般,身形轻盈,竟是在那云海之上滑翔而过。只是一瞬,却已是掠出数十丈,最终,却是隐入了云雾之中。
“喂!楚嫣,你不够朋友!竟然一个人先跑!”沈放惊叫着,起步便追。只是他这身形自然是没那么轻盈,却是如一颗大石落入大海一般,那云海被拍出几缕烟丝,沈放的人影却也消失在云雾之下。
眼下山崖之上,却只剩了李涵一人,望着那茫茫云海,李涵却是一捋额前一缕发丝,暗自说道:“用脚奔到天门峰,路途遥远,不知会不会弄脏我的衣服。”
说罢,李涵却是整了整衣裤,小心的将身上那件漂亮华美的法衣展平,看看脚下有无泥点,确定自己干净如纯洁的一样时,这才运起内劲,脚下一搓,竟如一道闪电一般,直向前掠出了离山崖百丈之远,却是缓缓而落。也是最终没入云海之中。
在通往玉膳峰的小道之旁,开满了七彩灵花,几只蝴蝶,穿花而过,轻点在花蕊之上,说不尽的飘逸自在。
小道之上,缓步走来几个身影,正是沈放与白秀宁。
而另外一个,却是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如瀑一般的垂在腰后,冰肌玉骨,澄澈空灵,月眉之中,说不出的清雅脱俗。却正是龙映雪。
她与二人并肩而行,见着那沈放依然是一幅不平之色,不由得轻声一笑,说道:”沈放,你莫要再愤愤不平,那刑长老针对与你,明眼之人,都能看得出来。你适才若是在大殿之前真的冲撞与他,正好与他留下口实逐你回外门。”
此中深意,沈放也是将心平复下来之后才理解了到,回想适才自己的不冷静,沈放也是暗自侥幸。
龙映雪说得不错,刑万通知道,沈放年少轻狂,性子急躁,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他便是明白这一点,适才才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激化味道。他要的就是让沈放出手,他便可以此为由,将沈放赶出内门。甚至是……逐出太清宫。
若不是白秀宁强拉住他,只怕现在,他非但是要被刑万通那一身刚硬的道法所伤,还要卷起铺盖滚蛋。
忍字头上一把刀,此话果然不假。
沈放轻暗一声,说道:“龙儿姑娘,谢谢你提醒。”
白秀宁不听则已,这一听,简直比听到一声炸雷还要惊上万分,急声叫道:“沈放,你怎能如此称呼龙师叔,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