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肯定是走不了了,村长于是安排几个人住在他们家里,两层楼房,有的是地方,村长的儿子在市里读大学,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俩,村长老婆把家里的被子都拿了出来,两张**一张给姜璃和泉朵,一张给老陈和小张,村长夫妻就睡沙发。
老陈和小张有些过意不去,几个人推脱了一下,最后还是村长夫妻睡沙发。
晚饭是地到的农家菜,村长老婆还特地杀了只鸡,整只鸡和春天时腌的笋干一起炖汤,香得不得了。姜璃和泉朵还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美味,又加上累了一天确实饿了,开始还有些客气,后面村长老婆一个劲的夹菜,便也不客气的狼吞虎咽各自吃了两碗饭,又喝了好几碗的鸡汤,最后抱着肚子动弹不得。
村长看得直笑,问两个女孩几岁,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话,两人都爽快的答了,不造作的性格让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连本来对姜璃和泉朵市局警花的身份有些拘谨的老陈和小张也跟着放松下来。
农村的人都睡得挺早,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又聊了会儿天,这就准备睡了,姜璃和泉朵平时哪有这么早睡,晚饭又吃的太饱,所以躲在被窝里聊天。
因为是两个女孩子,所以单独一间,泉朵不习惯新被子上面樟脑丸的味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带着鼻音在那边乱哼哼,姜璃则在台灯下看那块泉朵捡回来的残片。
“怎么样,头儿?”泉朵也凑上来看,“你白天时感觉到了什么?”
“很不好的感觉,有道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影子?”
“嗯,我第一次感觉到这种东西,得带回去给我爸看看。”
“头儿,我有个想法。”
“说。”
“陆坚看到那个胖子,所以吓疯了,那个盗墓贼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也吓疯了,头儿,你说那古墓里,死去道士的脑电波是不是还在?但是,这不科学啊,哪有几百年不散的脑电波?”
“我觉得问题出在那个坛子上。”姜璃摆弄着那块残片,忽然将残片握在掌心,闭上眼晴。
四周顿时一黑,然后如白天所感受到的一般,一个白色的影子自眼前闪过。
“紫枫,你又偷喝酒了,快起来。”一盆冷水猛的泼下来,姜璃一下子醒了,看看一身的水,她有些恼怒,抬头看是谁泼自己水。
两个年轻的道士一脸无耐:“紫枫,你应该戒戒你的酒隐了。”
姜璃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个人,怎么会是道士,紫枫?他们是在对自己说话吗?
紫枫?紫枫道人?那不就是自己白天时在墓碑上看到的名字吗?怎么回事?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道服,与眼前两个道士的衣服一样,而她并不在村长家的**上睡觉,而是躺在一块大青石上。
“这是哪里?”她不由得问,发出的声音却是年青男人的声音。
真是见鬼了!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猛然往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不疼。
原来是梦。
她这才放心,却听两位道士中的一位道:“紫枫,你真是醉糊涂了,连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三清观,我们的道观啊。”
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另一个上前来拉他:“我们三人中属你最懒,走了,快去换身衣服,再过一个时辰,琅琊庄的苏公子要来拿他的仙丹,我们可不能怠慢了。”
姜璃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反正是个梦,只觉得有趣,就跟去换衣服了,换好衣服,镜中的自己完全是个年青男人样子,长得称不上好看,但颇有些仙风道骨,难道那个古墓中的紫枫,生前就是这个样子?她不由看着镜子发呆。
直到外面两个师兄在催。
此时的三清观前停了顶奢华的轿子,轿子后跟了两队人,浩浩荡荡的一直到石道尽头,轿子通体玄黑,比姜璃在电视上见过的轿子都要大。
“琅琊庄苏公子到。”轿子前有人唤了一声,同时掀开轿帘。
姜璃好奇的往轿子里看,旁边的师兄拍了下他的脑袋,她只好像其他两个师兄那样低头看地,目不斜视。
有人下来,向他们走近,身上散出淡淡的香味,并不浓却绵长,清洌如水,很好闻,比起现在的香水要清雅很多。
“苏公子,请里面坐。”大师兄招呼道。
“嗯。”很轻的一声,有些低沉,却很悦耳。
姜璃这才抬头去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比自己现在紫枫的身体足足高了半个头,清瘦,英俊,眉心一颗细如芝麻的血红小痣,神情清冷,看上去很难让人亲近,他显然感觉到姜璃在看他,眉一皱,却并不看他,而是进了观去。
几人在观中专门会客的厅中坐定。
“丹药呢?”那位苏公子的声音直截了当。
“这里。”大师兄自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他。
苏公子打开闻了闻,又倒了几颗在掌心看了看颜色,那是跟华华丹一般大小的绯色药丸,也不知是吃什么用的,苏公子看了半天,似乎是满意了,把那个瓷瓶放进袖中,然后冲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命人扛进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整箱黑色的土。
“你们要的陶土,我已经给你们了,”苏公子说了一句,人已经站起来,半句话也不多说,“告辞。”说完竟然出去了。
那苏公子如风一样来,又如风一样去了。
“师兄,你看到他的脸色没有,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他了。”二师兄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远去。
“这确是治心疾的药,但不可多服,这瓶服完便是他丧命之时,苏公子,你可不要怪我们,怪就怪你的弟弟容不下你,”大师兄叹着气,“如果不照做,全观人都活不了。”
姜璃听得眉头皱了起来,想到什么,又回头看了眼厅里那箱黑色的陶土。
她想走回去看清楚那箱陶土,刚走了一步,忽然觉得眼前一花。
“头儿,头儿,醒了。”有人在拍她的脸。
“陶土。”她含糊的应了一声。
“什么陶什么?醒了,头儿。”唤她的声音凑近她耳边吼了一下。
她一惊,睁开眼,泉朵的脸就在她脸一寸的地方。
“作死啊,”姜璃推开她的脸,又有些混沌的盯了泉朵几秒,“几点了?”
“快九点了。”
“完了。”她一下坐起来,在别人家里住,怎么可以这么晚起?
她快速的穿看衣服,扣扣子时又停下来:“那块残片你收着了吗?”
“还残片呢?昨天你握在手里,闭上眼睛,我以为你是又想探探那块东西到底是什么,没想到半天没动静,仔细一看,竟然睡着了,头儿,你太不应该了,”泉朵摇着头,“简直浪费我的感情。”
姜璃不理她了牢骚,只是道:“走吧,下楼去。”
果然农村人起的都早,村长夫妻早就吃完早饭了,老陈他们也很早就起了,现在跟着村长去墓园那边看情况了,只是村长老婆把早饭热了再热,弄得姜璃很不好意思。
“不要紧,你们城里的女孩子不常来农村,昨天一定是累了,多睡一会儿也是正常,来,喝粥,我热过了。”说着笑眯眯的给两个女孩子盛粥。
粥是白米熬的,很稠,虽然热过几次,但不影响口感,村长老婆又煎了几个鸡蛋,自家腌的咸菜和肉,还有今年尝试着种的紫薯,姜璃和泉朵一顿饭吃下来又是撑到不行。
雨已经停了,姜璃和泉朵也往墓地的方向去,施工队那边又调来了一辆挖掘机,此时正在搬开挡在路上的石块,看这样的进展,中饭前应该可以清理干净。
“看来今天可以回家了。”泉朵在旁边欣喜的说道。
老陈看到两个女孩子,扶着安全帽走上来,道:“你们还是在村长家待着,这里随时会有碎石滚下来,不安全,等清理完了,我再来叫你。”
姜璃也不逞能,点点头,拉着泉朵走了。
回的却不是村长家,而是沿着昨天的山路,又爬去了昨天的那三座道士墓。
山路依然难走,但没有昨天那么滑,虽然是大白天,但山道上时不时出现的坟让泉朵吓的不轻,毕竟昨天是五个人走的,现在只有她和姜璃,多少渗的慌。
姜璃倒不在乎这些,她只是想着昨天做的那个梦,虽然清楚那是个梦,却异常的真实,就像那段情境是真的发生过的,而他借着那个叫紫枫的道人的身体旁观了一切。
“真古怪。”好不容易爬到那三座墓,她不由说了一句。
泉朵以为她在说坟有古怪,好奇又害怕的扯着姜璃的衣角,道:“哪里古怪。”
姜璃不过是说那个梦古怪,摇摇头道:“没什么,”人已经直接凑到紫枫道人那块墓碑几寸的地方细看,看了半天,叹气道,“没有墓志铭啊。”
“一个道士,哪来的墓志铭。”泉朵在旁边道。
“也是,”姜璃把头缩回来,看来这里是再看不出什么端倪了,她站在墓旁,自高处远眺不远处正在清路的挖掘机,“清了路就回市里。”回去后把那个黑色残片给自家老爹看看。
到下午,路果然被清理出来,姜璃他们又很不好意思的在村长家吃了中饭,这才坐车回去。
路上是小张开的车,姜璃和泉朵坐在后排,姜璃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机,刚才在三清村时信号很差,车出村开了一个多小时,信号才是满格,她上了百度搜“三清村”,结果只有重名的,并没有她刚刚离开的那个三清村的信息,她又搜“琅琊庄”,出来的全是跟小说有关的信息。
算了,别再纠结这个梦了,她放下手机,忽然又想到什么,冲前座的老陈说道:“陈队,这个地方有县志吗?”
前座的老陈一愣:“县志?这可就不知道了,你要看县志做什么?”
“哦,了解一下那个陆坚的生活环境,你知道,现在分析凶手和被害人的心理也是我们新一代警察必须要认真对侍的课题。”她信口胡诌,顺便扣了顶大帽子。
果然老陈一听马上就一副颇为赞同的样子,回头问旁边的小张道:“你回去问问哪里可以看县志,有的话给小姜寄过去一份。”
小张赶忙应了,没看到姜璃旁边的泉朵一起在偷笑。
回了市区,天已经全黑了,姜璃和泉朵告别回家去。
姜璃和父亲姜唯明住在同一个小区,却是不同的单元,姜唯明在姜璃眼里就是朵活到老开到老的桃花,快五十的人了女朋友没断过,母亲受不了父亲的**,很早就和父亲离婚,嫁到国外去了。姜唯明一个人把姜璃带大,对姜璃的教育是放任型的,喜欢干嘛就干嘛,绝不强迫,也幸亏姜璃根正苗红,没长歪不说,还自己考了公务员,做了警察,而父女两人之所以分开住,是因为各自需要空间,一个受不了一直有不同的阿姨往家里跑,一个则嫌弃这个已经成年的超级电灯泡。
姜唯明住的单元钥匙姜璃是肯定有的,但还是像往常一样按门铃,谁知道开门进去会不会看到父亲大人在和某位阿姨亲热。
门马上就开了,姜唯明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个锅,锅里是他最拿手的糖醋排骨,糖醋的酸甜味飘了一屋子,姜璃不觉咽了咽口水。
“来的正好,饭吃了没,我做了好几个菜。”姜唯明没有像平常那样戴眼镜,儒雅之气淡了几分,但看上去年轻了些,也帅气了些。
姜璃直接从锅里抓了块塞嘴里,用力嚼着,道:“没阿姨在吧?”
姜唯明瞪她一眼,道:“哪有这么多阿姨?瞧你这样子,女孩子要斯文秀气些。”
姜璃不理他,脱了鞋进门,道:“没阿姨就快开饭,等一下有个东西给你看。”说着自动自发的在桌前坐好了。
姜唯明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当年放任的有些过,这女儿虽然长成了个大美人,可惜太男孩气了点,还当了警察,跟一帮男人混在一起,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
他烦恼的进屋盛饭,末了又叹了口气。
姜家的规矩,食不言,姜璃这规矩早就破了,只有跟父亲吃饭时才会注意这些,所以她等吃完姜唯明整理桌子,才说道:“爸,我的能力有了点变化。”
姜唯明动作一滞,道:“什么变化?”
“这次出差时我拿了一件东西,看不到材质和时间,却看到了人。”
“人?”
“其实也算不上,只是一道影子。”
姜唯明终于放下手中的碗,回头看她:“说清楚些。”
姜璃从小就有一项能力,就是不管拿什么东西,都能看出这件东西的材质和制造时间,姜唯明有一段时间喜欢收集古董,一次从古董贩那里淘来一件号称西汉末年的铜器,得意的拿回家,谁知当时只有六岁的姜璃摸了一下那件铜器,道:“清末的啊,爸爸你是不是弄错了。”
要知道只有六岁的姜璃历史知识少之又少,根本不可能摸一下铜器就能看出时间来,姜唯明当然不可能理会她,直到后来一位考古界的老教授到他家来,仔细看过铜器后,确认是清末的仿品。
当时姜唯明只当巧合,但留了心眼让姜璃去看家中的其他藏品,发现姜璃可以确切的说出制造时间,制作的材料,地点,甚至工匠的名字都能说出来,老教授用放大镜看上大半天的东西,她只要放在手心,闭眼感受一下就知道。
姜唯明是搞科学的,女儿的这项能力可以说颠覆了他的科学观,他没办法解释,却又没办法否认这项能力,所以他之后的研究才开始朝正规科学家所不齿的方向发展,比如研究鬼的存在和那些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
姜璃将三清村那三座道士墓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没说那个梦,毕竟这点连她自己都觉得是日有所思造成,根本没必要拿出来讲。
“这就是那块残片。”说完,姜璃把道士墓边泉朵捡回来的那块残片递给姜唯明。
姜唯明戴上眼镜在灯下细看,半天都不说话。
姜璃只好自己整理桌子,跑去厨房洗碗,等跑出来时,父亲拿着放大镜还在看。
“看出什么吗?”她站在父亲身旁道。
姜唯明眼睛盯着那块残片,表情有些诡异,道:“过几天给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