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给太后请安2
善德宫门前的一名小太监溜溜儿的上前，看了我一眼便低垂眼眸道了声万福，似乎与我身后的月华颇为熟悉，笑笑道：“圣灵女且随小福子进去吧，太后正在与几位贵人娘娘话家常呢。”
我也没有过多注意月华动向，只是遵从这个叫小福子的太监，跟着他往善德宫内廷走去。尚及内廷玄关处，便听得咯咯的娇笑声传来，我微抬头就见到了橘黄色的身影，发饰闪耀的水晶鸣凤钗，那么娇俏无忌的声音，除了玉贵人还有谁？
只见玉贵人正倚在太后的软榻身侧，满脸娇笑，手中拿着一把团扇端详，下首左边红木雕花椅子上，正坐着清晨在太液池见过一面的殷淑妃，她好像也已经看到了我，原本带笑的丽容似乎有些许凝固。
右侧坐着的正是昨夜才华横溢的李贵妃，她此时一身蜀锦银红衫，端正华丽，目光正看向玉贵人，并未注意到我。
我端正视线看向一袭藏青色金丝软裳的蓝太后，紧紧走上几步，只听小福子尖着嗓音恭声道：“启禀太后，圣灵女来了。”
太后淡笑的神情看向正前方的我，我缓缓福身，甚觉有礼道：“无生给太后请安！”
我低垂着头，看不见她们的表情，只听蓝太后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不必多礼，小福子给岁姑娘看座。”
我道了谢，小福子引领我在殷淑妃的下首坐下，已经有一个宫女奉上了一杯香茗，却听蓝太后缓缓的声音道：“三年不见，岁姑娘再次来京城，可还习惯？”
我忙又欠身道：“谢太后，无生一切都好。”
“是吗？我还以为岁姑娘不习惯极岁城，才早早的去太液池呢？”我一愣，抬头看向有意无意的玉贵人，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或者说也同时看向了殷淑妃，我余光只见殷淑妃玉面微怔，她好像也是有些意外的样子，难道不是她说的？
我心想不就是去了太液池，见到了七王爷昭牧吗？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从容道：“无生居于山间，素来早起，听闻极岁城太液池美妙秀丽，故而便趁早去看景了，却原来玉贵人也是这么早起的？”
玉贵人正欲开口，却听蓝太后凝视了我一会儿后插言道：“玉儿一个闲散人儿，如何会如岁姑娘一般早起？没得是哪个多嘴的宫女说的罢了。”说罢笑意盈盈的点了点玉贵人的额头。
玉贵人娇嗔的跺脚道：“姑母就知道取笑人家。”双手扯着刚才还细细端详的团扇。
蓝太后看向我们坐在下首的人，一手指着玉贵人手中的团扇，笑道：“你们瞧瞧，这丫头拿着哀家的扇子，做得什么事情哪？小安子还杵着做什么，等一下还有好好的扇儿么？”
坐着的两位娘娘适时的微笑起来，玉贵人面颊晕红，将团扇放在双手伸摊在面前的小安子手中，娇声道：“这字儿也不知写的什么意思？瞧姑母宝贝的！”旁边的侍女早已退在了一旁，玉贵人虽然嘴上不满的样子，双手却轻轻的为蓝太后捶着肩。
蓝太后轻笑道：“你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斗大的字却没认得几个！”转头对一旁侍候的太监道：“小安子，将扇子拿过去给贵妃娘娘瞧瞧？”
李贵妃恭敬的接过太后身边的红人小安子递交的团扇，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太后，只听太后微笑道：“李贵妃，你的才华在后宫妃嫔之中可算是顶尖儿的，却也不必较真儿，只当是说着玩儿。”
李贵妃应了声是，细细的看起团扇，我透过她的手指间隙看向那团扇的白色纱面，似是有山水画着，也有几个龙飞凤舞的诗句，却看不大清。过了一会儿，李贵妃微微笑道：“回太后，这上面的字迹倒像是古时的玉箸篆，不过上面题得什么字，臣妾也是认不全呢？”
玉贵人呵呵笑道：“既然青如姐姐也不知，姑母可不能说人家斗大字也不识了。”
蓝太后笑睨玉贵人：“李贵妃说认不全，又没说全都认不得，你高兴个什么劲儿？李贵妃，不妨说来听听？”
李贵妃微笑道：“这第三字像是个花字，第七字应是个菊字，这第九字与最后一字又是个花字？”李贵妃看着太后道：“这上面的丹青画了菊花，而且墨迹似乎尚未干透，想来是太后不久前让人题上的，太后您定然是心中知晓的了，难道拿臣妾们解闷儿吗？”
我以为这位贵妃娘娘是个严谨清高之人，却没想到她也是个会撒娇的女子，蓝太后哈哈笑了起来：“瞧你们一个个的，小安子，那就再拿给淑妃瞧瞧吧。”
殷淑妃边恭敬的接过团扇，秀丽的面容对太后微笑道：“臣妾的文采不及贵妃姐姐万一，倒是让太后见笑了。”
太后只是微微笑着，殷淑妃转眼看向手中团扇，我的坐位与她隔了一张茶几，所以也能清晰的看到那莹白扇面上的丹青，我觉得那字体遒劲有力，不过没有落款，也没有过多在意，却见殷淑妃捧着团扇的手指一颤，她粉唇动了一动，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我，我也看向她，却见她又瞥开了目光。
只听蓝太后轻叹一声，缓缓的声音道：“看来淑妃也是不大识得？”
殷淑妃沉默的一瞬间，玉贵人笑道：“姑母，您这把玉面宫扇可是江南织造殷府所呈的吗？”
蓝太后点头道：“可不是么，论起来倒还是殷淑妃娘家的物事，殷阁老的眼光一直深得哀家喜欢，精致可人。”
殷淑妃微微一笑道：“太后过奖了。”
玉贵人忽然记起道：“哦，怪不得玉儿一直觉得熟悉呢，当时姑母还嘱咐殷阁老莫要绣上图案呢！怎么都入秋了，却有兴致粉饰了呢？”
蓝太后笑道：“说来也巧，昨儿哀家看着这把扇子，还和小安子念叨着都过了一季了，这把扇子还是没想好妆点什么，就想着让小安子将这扇子收起来，谁知今儿一早，七王来哀家宫里请安，你们都是知道的，七王自小精于书画，这不，赶上了！”
蓝太后的一番话不轻不重，却让再座的娘娘们都是有一些意外，我也同样意外，心想那七王爷原来是给太后请安来的。不由得的看向殷淑妃，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她那样的颤动可是因为看出了是七王爷的字迹？
那样一个精通音律，听说还能自制乐器的奇人，又精通书画，才华横溢，难怪殷淑妃总是对他有留恋了，我看他们以前一定是旧识！我都看出来了，我想这宫里的人一定也多少都清楚吧？
未及我多想，太后接过小安子从殷淑妃那里取回的团扇，面色倒无什么特别的，只是拖长了音调：“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太后话音未落，这三位宫妃娘娘的目光便积聚在我身上了。我更是惊愣不已，此时是垂目不敢抬首的，这脑海真的是晕了一下，只是想起了五个字……七王爷昭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