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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哭泣的天使(4)

“哦,做保险,留张名片?”

信天鸽说道:“好的,不怕我打扰您吗?”

“哈哈哈哈,求之不得,我叫甄威化。”

天鸽拿出自己的名片和对方交换,看到上面的头衔是:某某广告集团董事长。天鸽把名片收好,对他点点头:“您好,能够认识您很高兴,您也来招聘?”

“路过,看看。你们的方式很特殊,我观察了好久。”

“谢谢夸奖……”`和甄威化告别。

张东东的车子开始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天鸽,你说那个男的什么目的?”

“我不想考虑得太复杂,我只要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就够了,你说呢?”天鸽抱着她并不纤细的腰说道。

张东东没有回答,她的红色小摩托飞快地在公路上奔驰,沿着汾河向南驶去。汾河公园很美,溪水、卵石、水鸟雕塑与沙滩共同构筑了一个情趣盎然、生动活泼的景色。信天鸽凝望着路边蜿蜒的河流在秋日灼热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泽,这条母亲河此时正唱着古老的歌谣流淌过这片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湿润的水汽,心头的阴郁也消解了许多。

不知张东东今天用了什么障眼法,一路绿灯非常顺利地来到了九九养老院。

几个月不见,老人的背似乎更蜷缩了。天鸽已是这里的常客,放下几袋老人爱吃的松软蛋糕,和张东东推着老人来到院子里的太阳下。

从见到老人开始,张东东就一直很感兴趣地研究着老人的年龄,“我好久没见到这么老的老人了,有点可爱。”她最终用这个肯定句结束了她的研究。

那次的探访收获颇丰,从院长那里得到一条重大线索,一个四川茂县的地址近几个月来持续不断地给老人寄生活费!

张东东听到这件事惊讶地大叫:“这,这,这也太有点惊心动魄了吧?这春丫不会是死而复生了吧?不会你搞错了呢?”

“完全有可能,让我怀疑的是,如果是她,是不是地震之后突然经济变好了?怎么能突然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呢?”

“费解,真想把她揪出来问问。”两人一路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一件事便是张东东对老人为什么坐轮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天鸽非常希望她搞清楚,最好能清楚到怎么让老人不坐轮椅!那岂不更好!

从养老院返回市区,正值中午,天鸽不想回家吃饭,或者她是害怕独自面对那份孤独,正好东东的孩子也上幼儿园,两人便找了一家环境优雅的餐厅。点好食物,选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天鸽看到对面的桌子上一个怀孕的女孩正大口吃着麻辣水粉,吃得脸上脖子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旁边的男孩含笑凝视着她,不时拿纸巾擦一下她的脸和脖子,还不时把食物给她挪过去。这个亲昵的场面让天鸽不禁想起她自己怀孕时的情景。

6

天鸽不知道,秦勤此刻也正在品读他们过往的琐碎。

来到新的环境,秦勤的心情很萧条,每天只能借助给儿子打电话来获取慰藉。一周后的一个晚上,他终于有勇气打开了天鸽那个日记本,心里充满了窥探的好奇。

日记本的扉页上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我期盼这样的爱情,两个人的节奏是同频的,因为同频的爱情可以奏出最和谐优美的乐章。

秦勤感到心脏怦怦直跳。

第二页写着:

既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只想让美好永驻心中。

之后是有关儿子的详细记录,从出生第一天直到现在,所有发生的趣事,以及一点一滴的成长记录。读着这些文字,秦勤竟不知道儿子原来有那么多可以记录的东西,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行,第一次站立,第一次蹒跚学步,第一次咿呀学语,第一次说出七个字的长句……

这个神秘的日记本至此才让他释然,里面记录的竟然都是和儿子相关的琐事,原来自己心中那个隐形的“情敌”竟然是自己的儿子!这些文字唤起了秦勤心头的温馨,他禁不住哑然失笑。

他继续往后翻,看到了一篇题为《家庭梦想档案》的东西。天鸽把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设计和规划,有长期、中期、短期三部分。

第一部分:第一,全家人身体健康,平安幸福。第二,把小宝贝培养成为一个乐观积极可以自食其力的社会公民。第三,自己要有一份成就,能够从事一份自由的职业——自由即是乐观进取,努力成功的自由,向往环游天地任翱翔的自由,发觉自己无限潜能的自由,坚持自己信念的自由。

第二部分:五十岁的结婚纪念日,一定要和老公在摇曳着曼妙烛光的普罗旺斯度过。

读到这里,秦勤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她竟然规划过要和自己度过五十岁的结婚纪念日!秦勤此刻的心情不亚于哥伦布发明了新大陆——既惊亦喜,惊喜交织,矛盾复杂。

第三部分:今生今世是老公唯一的爱情和婚姻的合法的拥有者。

“爱情和婚姻的拥有者”,秦勤在心中品味这几个字里蕴涵的力量,心头忍不住泛滥出一种痛责的情绪,对妻子的犯罪,对自己的责备。她是那样一个崇尚美好的女人,而自己却亲手打破了她的期望,她的梦境。想到这里,秦勤的眼角湿润了,他的心头更是泪流成河。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当他把目光再次移到这一行行字面上的时候,他看到了信天鸽的中期目标:三年到五年成长为全国最优秀专业的保险代理人,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IDA年会会员。铜龙、银龙、金龙奖,一级一级冲向巅峰。

短期目标的第一条,也是她迫切要实现的一个愿望。这个想法她曾经和他提过,却被他忽略了,如今他终于在这里体会到了这个目标对于她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一个愿望在心底油然而生,他突然想帮助她实现这个愿望,他要向她重新证明自己。

天鸽的目标有五十条之多,秦勤读不下去了,他品读着这些文字如同品读着天鸽的内心,他到现在才发现天鸽仿佛是那富饶的金矿,她的内心世界是那样的丰富多彩,美丽夺目得如同一块金子般耀眼。而自己却忽略了她的内心,轻而易举地丢弃了这座金矿。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痛悔极了,比刚刚离婚时还要痛,还要悔,仿佛一个已经得到金子的人,把金子像仍土块儿一般扔掉了。

他略过许多内容,翻到最后一页,是一首散体诗《我不是……》:

不是遇不到更好的,而是因为已经有了你,我不想再遇到更好的。

我不是不会对别人动心,而是因为已经有了你,我没必要再对别人动心。

我不是不会爱上别的人,而是因为已经有了你,走到一起不容易。

已经选定的人,就不要轻言放弃,在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人数不清,能够遇到你,与你牵手,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看到这里,秦勤的泪无法抑制地溢出眼眶。天鸽一直在努力,一直在鼓励自己不要放弃,而自己做了什么呢?自己看不到她的努力,体会不到她的用心良苦,没有和她共同抵挡风雨,总是固执己见地陷在自以为是的误区里,还深深地伤害了她。她早已经表明心迹了啊,自己多像个傻瓜,像个傻瓜似的拒绝打开这本日记。如果当时就能读到这些文字,又怎么会放开她的手呢?而她,在自己离开时那伤心的哭泣就说明了她有多么痛恨自己。她认为自己知道了她的心意还那么决绝无情,她该有多么伤心啊!

秦勤懊恼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拳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