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这个时候也只有指望你了
秦众森去剪短了头发,人一下就精神多了。从头到脚都换上新买的行头,上身是雪白的衬衣,下面是黑色的西裤,最底下一双乌黑锃亮的牛皮鞋。
这些都是在吴亦子的参考建议下购买的,今天是她母亲五十大寿的日子,也是她男朋友第一次登门拜见老人的日子,她当然得精心为未来的夫婿做准备了。
马上就要接受准丈母娘的考验了,尽管已经被女友灌了不少枕边风,秦众森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收拾停当,秦众森提着水果篮下了楼。刚走出厂门,值班室的大爷突然探出头,拦住他听电话。
秦众森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刚过十一点,离午宴还早,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来催自己了?
电话那头不是女朋友吴亦子的声音,而是她的同学闺蜜单月红打来的。秦众森满腹疑问,单月红从来没打过电话给自己,今天怎么了?
单月红在电话里有气无力问道:众森,今天忙吗?
秦众森不懂何故,关切回问道: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吗?
单月红在那头沉默了许久,弱弱地说道:你能不能来我住的地方一趟呀?
秦众森急切问道:怎么了,去你那干嘛呢?
单月红有气无力回答道:你别问那么多好吗,来了就知道了。
秦众森还想追问,电话响起了忙音。
这是怎么了?秦众森不由地在心里又追问道。
自从上回从吴亦子嘴里听到蒋博文在海边另有新欢之后,单月红就彻底的被击倒了,再也没来厂里上班。
按照吴亦子的说法,这个痴情的女子已经想通了,痛定思痛,痛下决心,坚定地要与那个花心男人一刀两断。
秦众森与单月红虽然共事时间不长,但是还是明显感觉到,即便是下定决心分手,精神上受到的创伤,在这个姑娘身上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治愈的。
她要你过去,又不告诉你原因,是不是又出现什么情况了?她的声音中气不足,她的举止这样反常,她该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想到这,秦众森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快步走出工厂,拦下了一部出租车。
一个月没见,秦众森几乎不敢相认。以前那个长发披肩的可爱模样荡然无存,变得蓬头垢面,形容枯槁。不施粉黛的脸庞瘦了一大圈,惨白得见不到一丝血色,憔悴得让人心疼不已。
见到秦众森,单月红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点头致意道:你来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指望你了,患难见真情呀。
秦众森不明就里,手里还拎着个篮子,问道:你说什么?
单月红端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回答道:没什么,你能来,我已经够感动的了,你看你还带礼物来,多见外呀。
秦众森有些尴尬,这礼物是为见未来丈母娘准备的,现在单月红说了,只好弯腰将篮子放在地上。
秦众森清楚,单月红越是这样镇定,她的内心越是脆弱,秦众森于是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单月红懒洋洋伸了一下腰,慢慢地站了起来,双手一摊,回答道:我好好的,我能有啥事?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想不开,寻短见?
单月红一下把话挑开,秦众森反倒无语了。
单月红又挤出一丝笑容,往下说道:我要是想不开,就不会叫你来了。好了,你来了,我可以进去了。
单月红说完,端起餐桌上一杯水,转身进了卧室。
秦众森彻底搞蒙了,不由自主跟了过去。
单月红倚在门框上,伸出一只手阻拦道:你就不要跟进闺房了,老老实实客厅里呆着吧。记住,我的房门没有反锁,但是没有我的指令你不可以随便推门进来哦。
秦众森莫名其妙看着对方,稀里糊涂点头。
单月红慢慢合上房门,忽地又打开,探出头叮嘱道:记住哦,不能推门进来。如果里面很久没有动静,你可以敲门,敲了三遍,如果还没有反应,你才可以推门进来。
秦众森又点点头,心里想,她这是玩的什么家家,捉的什么迷藏?
房门严严实实合上了,听不到里面一点动静。秦众森百无聊赖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记得上回来的时候,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却是乱成一团。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心情好的时候,就爱整天打扮自己,收拾屋子;心情一坏,就什么都不闻不顾了,邋里邋遢。
秦众森转着,鼻子里突然闻到一股清香的中药味道,味道是从厨房里弥散出来的。走进厨房,一个桔黄色的电子瓦罐冒着热气。打开盖子,里面炖着一只鸡,鸡汤里飘浮着几种中草药,都是补身子的。
秦众森一下释然了,这锅鸡汤至少说明单月红还是爱惜自己身体的,自己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可是,她今天的举动太让人费解,她为什么把你叫来,又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她到底在干啥呢?
秦众森踱回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个撕去了大半个标签的药瓶子马上映入眼帘。秦众森睁大了眼睛,惊恐布满了整张脸。
秦众森是学药的,虽然药品的标签残缺不全,但是他还是马上意识到,药瓶里装着的是药物流产的药品。
单月红这是要在家里做药物流产?她这是疯了,她难道不知道吗,在家里流产那是要冒多大的风险呀?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呢?
秦众森坐不住了,在屋里急的团团转。
单月红还是知道风险的,所以才把自己叫来。她是要等人来了之后,才放心进屋服下最后一剂打胎的药,一旦出现不测身边还有个照应的人。
单月红将药瓶遗落在这样显眼的地方,这是何意呢?是一时疏忽,还是故意为之呢?秦众森很快有了断论,虽说她曾经开玩笑将自己列为男闺蜜,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这种事情她断然不好意思当面告诉你,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给你传递信息,让你有思想准备,一旦出现危险,你不至于慌不择路。
秦众森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单月红在需要人帮助的时候能想到你,说明什么呢?是不是意味着你在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位置吧?如果没有蒋博文横空出现,你会不会对她有想法呢?
秦众森转念又想,单月红怎么偏偏会选上自己呢,这种事情落在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多么的尴尬呀。
为什么不叫上吴亦子呢?亦子虽然痛恨你不长记性,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口口声声宣称不再管你的事,但是真的出事情了,她可能袖手旁观吗?她绝对不是那种麻木不仁的人。
要么就是月红自己不好意思告诉亦子,事不过三,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三次堕胎,实在是难以再启口。
不对,再难以启口也比叫个男人来强呀,一定是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一定是亦子在操办母亲的五十大寿,分身无术,无法抽出时间来照顾。
想到这,秦众森只觉得五雷轰顶,一下瘫倒在沙发上。光惦记着女同事的事情,未来丈母娘五十大寿的大事却抛到九霄云外了。
秦众森一看手表,已经过了聚餐的时间,现在赶过去,顶多是迟到挨女朋友一顿数落。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单月红还在屋里不懂受着怎样的痛苦煎熬呢,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忍心一走了之?
秦众森急得在屋里乱窜,突然瞅见茶几上的电话,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喜出望外,扑过去抓起电话,却听到话筒里提示欠费停机的声音。
秦众森很是疑惑,电话怎么就停机了呢,难道真有这么巧,她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就欠费了?这是命运故意要与你作对?
秦众森有些绝望了,洁白的衬衣湿透了一大片,那边联系不上,这边又寸步不能离,这可怎么办?
屋里面非常的寂静,听不到一丝响动。
秦众森终于按捺不住,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出来单月红的声音:你别进来,我这边还没有好呢。
声音有些嘶哑,有些撕心裂肺,听得秦众森不由地揪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