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我们哪里不正常了
雨终究还是下了。
就在秦人杰紧赶慢赶，刚刚骑进县城，淅淅沥沥的雨点就开始打落到身上了，很快就演变成一场倾盆大雨，快得让人无处躲藏。
看来秦云虎说的不是笑谈，这样的暴雨早回晚回都一样，赶上了，都要被浇成落山鸡，还不如抓住难得的机会，在空气清新的大自然里烂漫一阵。
只是老虎遇上了知音，而你没有，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回到你的避风港去吧。
将杨红兵送到家，秦人杰马不停蹄回到自己家。
暴雨来的急走的也快，很快就停住了。天空变亮了，淡淡的云层中，隐约映出几道美丽的彩虹。
秦人杰已经无心看这风景，扶着自行车，拍响了院门。
母亲蓝玉开的门。
蓝玉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这使得秦人杰感到有些莫名。搁在以前，儿子大雨淋成这样，浑身找不到一块干地，母亲早就神经质了，嘘寒问暖了，今天却只是冷漠地看了儿子一眼，转身就回屋了。
秦人杰顿时紧张起来。母亲的脸就是一张晴雨表，这分明是对自己的不满。母亲的不满由何而生？难道是预考考砸了？
尽管今天的郊游，让秦人杰短时间忘掉了学习上的烦恼，心情愉悦了片刻，但是预考的阴影却始终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
预考没考好，秦人杰走出教室就有预感，疲备不堪，注意力不集中，这些自己正在发愁、担忧的情况，终于在这次预考集中爆发了。
没考好，那有多不好呢？看老妈这脸色，难道比预想的不好还要糟糕吗？
秦人杰忐忑不安进了房间，翻箱倒柜找好换洗的衣服，躲进了淋浴室。
洗完澡，母亲已经静静地坐在餐桌前，一脸的乌云。
看来刚才在室外经历的一场暴风雨，要转移到室内继续下了，会不会更加猛烈？
看见儿子进来，蓝玉指了指一旁的电饭煲，莫无表情地说：吃饭吧，自己盛饭去。
搁在以前，这饭是早已盛好端放在自己的座位前，今天是别指望了。看来，今天的风暴会来势汹汹。
秦人杰乖乖盛好饭，坐在位子上闷声不响吃起来，载了八九十斤的女孩，骑了一天车，中午就吃了点清汤寡水，真的饿了。
飞快吃完一碗饭，正准备起身再盛一碗，母亲突然发话了：今天，你去哪了？
秦人杰端着空碗站立着，愣了愣，含糊回答道：跟几个同学去爬汤山了。
蓝玉盯着儿子继续问道：跟哪些同学呀？
秦人杰有些不耐烦回答道：问那么清楚干嘛，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
蓝玉板起脸来，严肃道：有你这样跟妈说话的吗，我是你妈，我不能知道你到底跟谁出去玩了吗？
秦人杰到底是心虚，一屁股坐了下来，解释道：妈，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学校放了几天假，我跟同学一起出去溜达一下，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很正常的，你就不要刨根问底了。
蓝玉一直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听了儿子的申辩，情绪一下失控，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正常？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正常吗？
秦人杰吓了一跳，嘟囔道：妈，你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我们哪里不正常了？
蓝玉啪地站了起来，激动道：你还敢说正常，高考还有两个月时间，火烧眉毛的时候，你们自己去玩也就罢了，还带着女同学一起去，影响多么恶劣，你知道不知道？
秦人杰心里一惊，看来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的事情还没有过夜，老妈就知道了。这要怪就怪舒大堤，把集合的地方选在了汽车站，人流量那么大，一定是被哪个路过的同学发现告密的。
转念又一想，老妈原来是为这事发怒，不是预考的事，那就不用担心害怕什么了。
秦人杰马上底气足了一些，狡辩道：妈，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吧，我只是跟着他们几个去玩，事先又不知道他们还叫了女同学。
蓝玉一看儿子把事情说的这么轻巧，气更不打一处来。
情况并不是秦人杰想象的那么简单。预考的成绩虽然还没有公布，但是身为副校长的蓝玉早已经探听到了，儿子考砸了，不是普通的没考好，连500分都没有上，按照去年高考的录取线，连本科都悬了。
儿子一向成绩名列前茅，这次成绩一下掉下来这么多，作为母亲的蓝玉怎么可能不紧张。特别下班前，又从班主任老师高明那听到消息，说今天一早，儿子他们班四个男生，骑了四辆自行车，载了三个女生往乡下去玩了，蓝玉更加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想想老同学高明曾经跟自己开过玩笑，说过人杰跟那个女同桌的事情，蓝玉马上做出结论，儿子是不是谈恋爱了，或者心里面喜欢上那个女生了？不是这样，好端端的成绩怎么下降这么多呢？
蓝玉压了压怒火，坐了下来，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载的是哪个女生呀？
秦人杰见母亲温和下来，心想郊游的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老实回答道：杨红兵。
蓝玉的心咯噔一下，果然与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儿子一定是分心了，预考才会这样一塌糊涂。
秦人杰食欲经过这么折腾，早就没有了，见母亲沉默不语了，将手里的饭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准备走人。
蓝玉马上阻拦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走什么？
秦人杰不得已，重新坐了下来。
蓝玉开始小心翼翼劝导道：人杰，你现在是非常时期，千万不要心有旁骛。
秦人杰哪里听得下去，挥手打断母亲的话说：妈，你就别整天唠唠叨叨了，我听了都烦。
蓝玉的火气一下又被激怒出来，大声道：我什么时候念叨你了，进入高三以后，我念叨你几回了？这下谁让你这么不争气呢，叫你爸你妈都无地自容。
母亲没完没了，秦人杰心里憋足了气，声音大起来反驳道：妈，求你别啰嗦了，我们就是几个同学再普通再平常不过的一次郊游，怎么不争气了，怎么让你跟爸见不得人了？你们联想也太丰富了吧。
蓝玉一看儿子理解出了偏差，要想儿子低头认错，就必须使出杀手锏了。
等儿子情绪稍稍稳定，蓝玉说道：不是我们联想丰富，是你逼着我们去这样想。你自己想想，这次预考你能考多少分？
一提到预考，秦人杰顿时泄了气。
秦人杰很快做出判断，今天母亲对自己的不依不饶，最终还是由预考引起，而带着女同学郊游，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又浇了一点油。
儿子心虚了，蓝玉痛心疾首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次预考居然500分都没有上，具体的分数我都不好意思说，只能说这个成绩放在去年高考，你可能只能去读大专了，你说你这是不是让我们颜面荡然无存？
秦人杰冷汗滴下来了。虽然有预感预考没有考好，但是没有预想到连500都没上，破天荒了。这意味着比平时的成绩至少掉了六七十分，难怪母亲要生这么大的气。
蓝玉继续数落道：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么短短的时间，你的成绩这样直线下降。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了，越是到了高考紧张的时候，你的心思越是没有花在学习上，越是想着出去玩，还要带上女同学出去玩。
秦人杰傻眼了，今天的郊游同前两天的预考，其实没有任何的瓜葛，现在老妈却将两者牵强附会到一块。郊游完全是临时起意，甚至那些女生都是预考后舒大堤才去联系的，对预考根本构不成影响。
但是，秦人杰懒得去理论了，母亲既然这样认定，你纵使有千百张嘴，也没有说服力，谁叫你预考成绩这样陡降。
儿子不说话了，母亲越说越激动，一顿劈头盖脸之后，蓝玉丢下一句狠话：你真要是这样下去，考不上大学，将来就只能跟你那两个不学无术的堂哥云龙云豹一样，在南溪街上当混混了。
秦人杰本来已经做好了任凭母亲责骂的思想准备，可是母亲居然把自己跟这两个厌恶的堂兄相提并论，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声不吭，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蓝玉一看情形不对，追了出来，护住了院门，不让儿子出去。
蓝玉有点后悔了，刚才自己把自己都说糊了，可能说得太重了，儿子接受不了。三个孩子，老大老实，大人说什么基本上都听的进去，老二调皮，说什么都要跟你争论个不停。不管听进去没听进去，说完了就都没事了。唯独这个老三，性格不似两个哥哥那样鲜明，既不像老大老实巴交，也没有老二的油嘴滑舌，但是心里的主意可多了，越是这样的孩子越是搞不明白，他会整出怎样的动静来？
蓝玉想着想着，突然害怕起来，华鹏举父子的闹剧才刚刚平息，人杰会不会也学着华志斌的样子，闹出一出离家出走的戏呢？
秦人杰似乎看穿了母亲的心思，刚刚升起的怒火一下又消失了。不管老妈怎么说你，都是为了你好，还不是因为你考砸了，她老人家才急火攻心。
秦人杰冷静下来，用平静的口气对母亲说道：妈，你让我出去一下，我只是去散散心，马上就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