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静静坐着的白色身影,修长孤独,为何那般潇洒俊逸的气息不再?为何你的背影如此沧桑?
那薄薄的树叶在你嘴边吹出的曲调竟是如此凄楚。
头上的长发依然整齐的束起,还是那白色的发带系着,披散身后的长发随意的任由清风吹起,只是为何会如此扎眼?
满头青丝换白发!苍白如艾……
白衣,白发,银月如钩,美,美的苦涩诡异。
曲声缓缓落下一个尾音。
“福妈?”
那声音淡淡的,却沧桑无比,沙哑黯然,俨然古稀。
久久的,没有人回答,白发男子微微诧异,缓缓转身看去。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瞳孔陡然慌张了起来,然,只是一瞬,那神色又消失了踪影。面具下露出的唇角若有若无的微微勾
起,一缕苦涩……
“姑娘莫非走错了地方?”白发男子淡然一句。
紫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白发男子,不言,不语,不动。
白发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只是那身体单薄的如同浮漂,轻风一阵,便会随风而去般。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白发男子却微微喘息了一下,带着手套的手撑住身边的石桌,借着立站立着。
抬头望了望天,白发男子沧桑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沉痛,嘴角凄然一笑,淡然的转过身去,步伐摇坠的慢步离去。
“姑娘,夜深了,你有身孕,回去歇着吧……”
看着那近乎崩溃的身体,走的很慢,俨然一位年过百余的老者。紫玥瞳孔里闪过一丝伤痛,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一瞬揪心。
看着他仅仅几步,却走了好久一般,那样的吃力。紫玥深呼吸一下,定定的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
“你要去哪?”
闻言,白发男子像没有听见紫玥的话一般,依然走着,只是那步子似乎在尽全力走的快了一些。
上前两步,紫玥冰冷的声音,冷的如同寒山冰雪,“我该叫你福妈的主子?”
“还是龙啸国圣子?”
“你说呢?墨云?”
白发男子瞬间顿住了脚步,整个人愣愣傻傻的站在那里,全身止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胸口涌起巨大的喜悦,却又立刻化为巨大的恐惧。双手紧紧的捏了起来,皮制的手套发出“吱吱”的声响。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发男子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轻声答了一句,“姑娘,认错人了……”只是那话语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话语刚落,紫玥眉头一皱,快速的走向白发男子。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白发男子顿时迈开脚步向前走,却抵不过身后紫玥的动作,暮的一下,白发男子的手腕被紫玥一把拉住。
紫玥一瞬的怔愣,那手里握着的手腕,竟让自己感觉枯瘦如柴,看着白发男子近乎挣扎一般,紫玥伸手捏上白发男子的面具,毫不留情的狠狠一摘。
“不要……”白发男子一声惊呼。
静了,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苍翠的竹林,随风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紫玥躺在长椅上,闭目享受着这份惬意。
摆在身边,触手可及的矮几上面,放着精致可口的点心,水果。
紫玥虽然静静的闭目休息着,可并未真的睡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虽说这环境情致悠闲,可是自己的心却有许多疑惑,有些烦恼,并不能像面上那般平静。
自己在这所宅子的几个月里,每夜睡的那样深沉,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始终找不到原因,后来自己琢磨着跟睡前的安胎药有关系,所以有几次趁着福妈不注意,只喝进了少许,剩下的含在嘴里,等福妈一走边吐了出来。虽然不再像平日睡的那样死,可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等到半夜,便感觉有人坐在床沿边上,凝视着自己,而那目光温柔的能拧出水,就算是迷糊的状态下,也能感觉出那暖意。而那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偶尔会伸手亲昵小心的抚摸自己的脸颊,却不知为何,只是短暂的触碰便又收回了手。一整夜都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而那股淡淡的清香,自己怎会忘记……
其实从第一次听见那首曲调的时候,自己便知道是他了,用树叶吹出的那首调子,正是当年紫宣山顶上,他吹过的曲子。只是不懂为何他不与自己想见,难道仅仅因为自己与他未完成的婚事?可是,若非他有意放自己走,那几名特意安排的神宫护卫怎会将自己带走……
自己也许不懂情情爱爱,可是并不代表自己迟钝,从很久以前自己就明白他对自己是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如此平庸的自己,确实不懂他究竟看上了哪一点?
他那一头白发,看的人有些莫名的心疼,而最为让自己惊讶的,却是他的身体,理应光华夺目的俊美男子,现在却如同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一般,面具下的容颜早已一副沧桑,连带着他带着手套的双手,竟然也骨瘦如柴,沟沟壑壑的皱着皮。不过自己隐约觉得与当日闯入禁地有关,问他如何造成的,他却只是淡淡的一笑,他不愿意说,那自己也不会勉强他。不过自己心底似乎已经知道他容颜老去是为了谁……
曾经那个潇洒飘逸的男子,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很想问他值得吗?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他如此付出,真的值得吗?
紫玥幽幽的叹了口气,自从认识他以后,似乎自己总是在不断欠他的情,而自己却无力偿还……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的浅笑:“小娘子为何叹气?难道不想陪为夫晒晒太阳??还是小娘子觉得为夫老了,不如以前好看,破坏了小娘子欣赏这良辰美景的气氛了??哎……那为夫离开好了……”
紫玥睁开眼眸,瞪了一眼躺在身侧另外一张长椅上的墨云,幽幽开口道:“我只是在想,你的毒,真的不能解了吗?”
“呵呵,看来小娘子心里还是很在乎为夫的啊,为夫实在是太感动了……”墨云悠闲的躺在长椅上,依然是那如雪白衣,飘渺的像云一般,脸上的银制面具在阳光下微微发着柔光,缓缓睁开眼,那双眼还是那样纯洁如雪,仿佛世间所有杂质都不能污染一般,只是那不可见的眼底有些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