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秦晓峰收回自己的目光，形同一只受了伤的小野兽，避开给他伤害的对手。
“再见！”小野兽走了。
一直坐在沙发上啃苹果，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的郭子晗开了口：“可怜啊，谁谁谁的那颗心啊，没在军事演习中被枪子崩掉，没在追捕行动中被歹徒用刀砍掉，却因为谁谁谁的一句话一下子千创百孔了！”
郭芙蓉无所谓地拢了拢有些零乱的头发，说：“夜深了，谁谁谁们，都睡吧！”说完，自己真跑房里睡觉去了。
“今天晚上，她还能睡得着？”花颜颜很怀疑。
“睡不睡得着只有她自己知道。”郭子晗把苹果核扔到烟灰缸里，“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呗。晚安！”
“你还没刷牙！”
“我用苹果刷过了。”
“那更要刷牙，不然会很容易长虫牙的。”
“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蛀虫肯定不喜欢啃我的老牙了。”郭子晗倒在沙发上装睡，“我明天早上再刷！”
“不行！”花颜颜去拖他，“你想像一下，无数只白白嫩嫩的蛀虫一直在你的牙齿上啃啊啃，啃啊啃，吃饱睡足之后再把它们的排泄物拉在你的口腔里……”
没等她说完，郭子晗直接吐了，举手投降：“我求你别再说了！我这就刷牙去，并且不刷够三分钟不出来，行不？”
头天晚上大家都太晚休息了，个个都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才起床。午饭是花颜颜做的，四菜一汤。
郭芙蓉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胃口极好，吃了两大碗米饭，两碗汤，下饭菜她一个人吃了一小半。
花颜颜试探性地问她：“亲爱的，你不会是在化悲愤为食量吧？”
“我干嘛要悲愤啊？因为秦晓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总算把这种死缠烂打的跟屁虫给甩掉了。我郭芙蓉又可以重出江湖泡帅哥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郭子晗舀了小半碗汤，慢慢喝。
郭芙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再进食：“别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两兄妹沉默地对视了一会，放弃。
“明天是你们的毕业典礼，对吧？”郭子晗问。
“是。晚上还有同学聚餐。”
“哥，明天你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不？”
“爸妈不是说了会来吗？”
“我更想你也来。”郭芙蓉对她这个哥哥是很重视的。
“我看是你希望在爸妈念叨你的时候，我可以当你的挡箭牌吧？”
郭芙蓉立即闪着她的大眼睛作无辜状：“这叫有难同当。”
“谢啦！有福同享的时候从来都没见到你记得叫上我。”
“你在我心目中向来都是无所不能的！”
郭子晗瞄了她一眼：“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郭芙蓉直接喷了。而花颜颜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明天，锅盖的父母要来学校！
新闻系和英文系很近，前后两栋楼，视力好点的新闻系的学生，坐在自己的教室里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英文系的学生上下课。
花颜颜站在教学楼前与同学合影，大家身上的学士服都是租来的，十块钱一位。
朵朵的扯着身上看上去比较粗制烂造、沾满灰尘还混杂着许多不明味道的学士服，自嘲地说：“这衣服该不会是本校第一届毕业生穿过的吧？”
“就怕它还从来都没有洗过。”许美琪挠起了脖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身上有点痒。”
花颜颜显得比她们镇定：“所谓传承衣钵，你不穿一回前辈们穿过的衣服，又怎么能继承得了他们的理念与信仰呢？”
朵朵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用手指小心地抠下一块已经死去的树皮，感触良多：“有谁还会记得那些人，能记得这棵树就不错了。”
至于那些理念和信仰，更是无从追溯。这是一个很有年代的学校，建校于解放前，那时的学子们还在为了中国的前途和命运忧心忡忡，他们内心深处的最高信仰就是振兴中华，一腔热血，满腹豪情。
现在呢？和平年代的学子们似乎比战争中的前辈们更加迷茫，找不到方向，无法给自己的价值给予准确的定位。是他们被保护得太好？还是这个社会已经摒弃了他们？是他们学得太少？还是现实对他们要求得太多？
朵朵把沉思中的花颜颜叫醒：“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我在想：四年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四年后啊，好遥远。我应该结婚了吧。”出身于单亲家庭的许美琪最向往有个自己的小家，“有了爱我的老公，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生活。”
花颜颜想起了自己曾经有过的当面包西施的想法：“不知道那时候，我能不能有一家自己的面包屋。”
“你要是开了面包屋，我就搬过去和你住，天天吃免费的面包，让你养我。”朵朵一直都没有找到工作，前途难料。她想回老家，可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干些什么。
“依我看啊，你不如学学你的这个同学，也嫁个老公，让你老公养你！”有人插话。三个人回头一看，郭芙蓉一手挽着一个长辈走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郭芙蓉一一介绍，插话的应该就是她妈，很精神的阿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涂了一层淡妆，华丽火艳的红裙显示出她不甘老去的挣扎。她爸很斯文，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目光平和，乍看上去，与郭子晗很像。
大家都纷纷跟郭氏夫妇打招呼。郭子晗没来。
花颜颜在见到这两个长辈的第一眼起，全身就陷入了紧急状态，神经崩得紧紧的，就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郭妈妈继续跟这几个女孩子上起了政治课：“这女人啊，最大的事业，就是嫁人。你遇上一个好老公，这辈子不用奋斗都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啦，俗话说：‘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