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他抬起我的下巴,我的视线正对上他的眼睛……被睫毛晕染上淡淡幽邃的双眸,清澈得恍若透明。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直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再是小时候那种纤柔稚气的音质,而是带着少年特有的磁性,虽好听,却疏离而冷淡:“果然是你。”
我愣住了:“嗯?”
原本我想说些,啊,怎么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安路晓,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之类等等的废话,不过现在看来,大概一句都用不到了。
他抬手摸了摸我头上的纱布,手指细长而温柔,仿佛凝着阳光:“看来祁洛对你并不……”
立刻,我将他抱住,他愣了愣,没有再说下去。
就好像不抱住他,他就会消失一样,我感觉我的肩膀在颤抖:“夏……夏辰星……”
他的睫毛轻轻垂下,任由我抱着,一句话都没说。
透过他的身体,我看到后面的保安们都吓傻了,其中一个偷偷站起来溜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向祁洛报告去了。
我本想说,夏辰星,求你救救我,求你带我出去,但我终究没有开口。
就在我准备松开他时,他忽的拉住我的手,我惊讶的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是淡色的温柔:“你愿意跟着我吗?”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可以解脱了,但是到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宿命就像是一个永远都走不出的圆,不管我走多久,走得多么辛苦,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当夏辰星问我,“你愿意跟着我吗”的时候,我在心里想:不愿意跟着你的是傻瓜,不过还不待我回答,他就已经将我抱了起来,我一惊,慌忙之中揽住他的肩膀,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愿意吗?”他的睫毛真的很长,稍稍垂下就能阖住眼底。
我赶忙摇头。
他淡笑,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样。
那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大概是因为夏辰星的气质太过疏离,才会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就好像淡色的水彩般纯净,不管周围的空气有多么喧嚣嘈杂,他的眼眸始终清澈得恍惚透明。
从来不知道他的身手那么好,抱着我还能打趴一堆保安,当他拉着我的手按下楼层按钮的时候,我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微笑,视线落在我锁着铐链的双脚上,微微皱眉:“我会把它换掉的。”
“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想,如果我当时听清楚他说得是什么,我大概就不会那么兴奋了吧。
没错,我好高兴,我高兴自己跑出来囚笼,高兴自己终于自由,高兴到甚至没弄明白“跟着他”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将我抱进车里,低头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看我的眼睛里,带着欲望。
不由得一惊,我不安的低下头,躲开他视线。
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发动车子:“祁洛就在后面。”
我立刻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他却蓦地将我拉在他怀里。
车子一路颠簸,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在疯狂行驶的车里,但我还是不争气的晕到七荤八素,安全带根本就发挥不了它的功效,我在车里左撞右撞,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从后车镜里,我看到祁洛的车子在紧紧得追着我们:“怎么办?”我感觉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手揽过我的肩膀,我的头立刻撞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我会赢的。”他神色淡然的看着前方,“以前我和祁洛赛车都没有分出过胜负,不过这次我有预感,我一定会赢。”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太阳都快西下的时候,车子驶到了一片荒芜的郊野,慢慢停下,我挣扎着从夏辰星身上爬了起来,向后望去,发现已经没有了其它车的踪迹。
那一刻,我从心底溢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兴奋感:“我们赢了吗?”我直直的看着他,一脸期盼,他向四周望了望,轻轻点了点头。
“哇哇!赢喽!”我立刻打开车门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车边又蹦又跳,“自由啦!自由啦!”
虽然脚上还锁着铐链,但这并不影响我愉悦的心情,光脚踩在温润的土地上,黄土道路周围长满翠绿的野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的抚摸,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有风从我的耳畔轻轻吹过,我可以闻到独有的野花的清香,我可以听到风过耳的幽幽呼唤,笑意越来越浓,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拉住我的胳膊,我一惊,慌忙张开眼睛,但是已经迟了,那人“啪”的一声将我按在车上,我的头靠着车顶,惊讶的望着他:“夏……夏辰星?”
少年的脸隐没在光线里,清澈的眼睛沾染着一层幽邃。
那一刻我才真正发觉,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纤弱美丽的小男孩了。
意料之中的,他低下头吻住我,我睁大眼睛看着郊野高高的苍穹,远处夕阳落下,在天边染上一抹深邃的绛紫,美得让人心碎。
早在我在走廊里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就有一个念头在慢慢形成:
我知道祁洛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而这世界上可以和祁洛对峙的,除了夏辰星,大概没有别人了吧,最重要的是,夏辰星有未婚妻,他一定不会将我看得那么牢,必要的时候,他会放我走的。
而且,夏家那么富,区区一张机票钱,他应该不会吝啬吧!
等拿到钱,我就去加拿大找乔熙……
我感觉到少年的吻冰凉,轻轻摩挲着我的唇瓣,就像小的时候,他笨拙得将项链塞进我的口中一样,温柔得启开我的唇,我想起那个漫天雪地里一直牵着我不放的小男孩,我想起他望着时柔柔微笑的样子,忽然,我觉得自己好脏。
蓦地将他推开,我低下头:“对……对不起!”
他静静的看着我,睫毛垂下。
不知道到底是谁变了,似乎小时候那种纯净得恍若漫天白雪的感觉,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