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想挡在蒋诚阳面前,却被他一手拽住。
“只要你一句话而已,有那么难吗?”他的唇邪气的勾起,漆黑的眸子却冰冽清寒。
“你这个……”
“嘘!”他一手按住我的唇,优美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着手枪扳机,漆黑如星夜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我,冰冷的向我传达着一个讯息:只要他一扣动扳机,蒋诚阳就……
“我说!我说!”我好怕,怕得几乎要颤抖起来,“我说……”
“乖。”他依旧举着枪,看我的眸中却多出一丝宠溺一样的微笑……邪恶得让我心惊。
这个魔鬼!魔鬼!
“我……我是祁洛的……”我低着头,掌心传来的痛楚逼迫着我要清醒,“……宠物。”
“你说什么?”祁洛挑了挑眉,笑意愈浓。
“宠……宠物。”
“还有呢?”
“安路晓是……祁洛的……宠物……”
好懦弱,好没用……我好恨……好恨……
如果可以死掉该多好……
如果可以死掉……
可是,我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因为,曾经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吗?我告诉你,休想。”那人有着世界上最纯净最美丽的眸子,他看着我,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已经卑微到……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我已经说出来了,求求你,放了他吧!”我强忍晕眩,用力的拽住祁洛的衣袖,“我求你,放了他!”
“说到做到?”祁洛看我的眼睛,温柔得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可我知道,那双眼底掩藏的阴霾和黑暗。
“我会的,会的!”求你,蒋诚阳已经快要死了,他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他!为什么……
“我会的!我会……跟你回去的……求你……”
“这么好用的方法,为什么阿辰就想不到呢?”男子微笑,轻轻扳起我的下巴,“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有人走上前,将蒋诚阳扶了起来。
“把他送到冰夜那儿,顺便再把这里打扫一下。”祁洛看着我,懒懒的下着命令。
“是,少爷。”
我转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被众人抬走的蒋诚阳,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
一只手霸道的扣住我的下巴:“看够了吗?”
我不语,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晕眩感愈烈,胃痛的像刀绞一般。
忽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力的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耳畔回绕的,是像咒语一样低沉而好听的声音:“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另外一个人也对我说过。
依稀迷蒙的雾气里,我仿佛看到他静静的望着我的双眼。
浅浅的美丽的粟色,玻璃一样剔透而晶莹,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是个疯子,是个变态,他自虐、任性、霸道、乖戾……可是他说,爱我。
他拽着我的手,用力得把我按在床上,疯狂的摇着我的肩膀:
晓晓,我爱你……我爱你……
那一刻,我忽然有点想笑。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爱……
只是孩子气的想要占有而已。
那种,禁锢了我一生的……自私的欲望。
我叫安路晓,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是孤儿院里负责照顾我的阿婆,也是她把我从暗街拐角的垃圾箱旁捡了回来。
安,是阿婆的姓,路晓……在路上捡来的小孩。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经常生病,样子也呆呆的,看到外人就不敢说话,跟那些孤儿院里懂得表现自己,活泼开朗的孩子相比,我又闷又无趣,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我。
深深的自卑感让我连走路都不敢抬头,一个人安静的躲在角落,望着那些笑靥如花的孩子们怔怔出神。
大家都嘲笑我是傻子,没有人愿意跟我作伴,但我知道,我一点也不傻,在孤儿院里,我是功课最好的一个,记东西也比别人要快许多,孤儿院里的阿姨们总会夸我聪明,每到这时,我就会兴高采烈的去找那些小伙伴,希望他们可以认同我,可换来的,却是他们嘲讽似得笑声:“那是在安慰你呢!傻子!”
于是我更加自卑,走路都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孤儿院里的孩子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而我却无人问津。
阿婆总会慈爱的摸着我的头,语气中是无限的惋惜:“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没人要呢?”
我低着头,感觉眼睛涩涩的。
直到十岁那年,一对不会生育的夫妇来到了孤儿院。
院长照例把所有的孩子聚集在教堂里,让他们来挑。
孩子们竭尽全力的表现自己,而我则站在人群中,深深埋着头。
忽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茉莉花一样的香气,眨了眨眼睛,我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正好对上女人那双慈祥温柔的眸子。
她看着我,笑起来时唇边有个酒窝:“喂,安强,这个孩子挺可爱的嘛!”
那个叫安强的男人走到我跟前,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安的低下头:“安……安路晓。”手拽着衣角,脸颊红通通的一片。
“什么?”男人没有听清。
“安……安路晓。”我重复道,声音稍稍提高。
“安强!她也姓安呐!好有缘唉!”
“说的也是。”叫安强的男人捏了捏我的脸颊,“晓晓,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我抬起头,女人正满脸期待得看着我。
她的眼睛会笑,微微弯着,像天上的月牙。
不知为何,我竟不再紧张,直直的看着她,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嗯!愿意。”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说话没有结巴。
然后我看到女人笑了,笑得好开心。
我跟着他们回家,他们果然对我很好,把我当成自己真正的小孩。
每到有人来家里做客,客人们总会夸我几句:“晓晓好乖啊!看看我们家的那个小孩子!真是没法比!”
“就是啊,又乖又漂亮,秀萍你好福气呐!”
秀萍就是我现在的妈妈,她听到这些话,并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眼睛弯起,有点点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