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五庄观几日,沙悟净才在猪悟能推推搡搡下,支支吾吾的把观音大师要他们转达的话说了出来.
孙悟空听了神色却依旧没有什么异样,他说既然紫霞仙子即是你相思化作的,我没有理由不抓住本身而去抓住那虚无,想必紫霞仙子也必定会明白,毕竟已经迟到了一万年,自己不想再等了.
我说你的心是在我心里,那么答案也应是在我这里,而不是你决定.
……………………..
………………
………
“想了这么多天了,你还是决定要离开我?”孙悟空问.
“是.”我异常镇定的点了点头.
“你这样不累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明知放不下忘不了控制不住……”孙悟空将额头抵在我额头上,叹息道.
“我深深记得这万年等待的苦,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在今生看着我一点点变老直至死去,然后抱着我的回忆苦等来世.”我说.
“你是觉得你的等待就是个错误?”孙悟空抬起头,有些悲伤的看着我.
“不,是干等是错的.”我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椰子树没有脚,永远静默的守在那里,可是时间是河,是不停的往前流淌的,这一世不是你辜负了我,是我耽误了你.”
“江流!!”孙悟空听着觉得越发难受了,“你是不是在赌气?怪我没早一点来找你?”
我连连摇头,一脸淡然:“怪我只会原地等待不会顺流前行,真正的等待应该是流动向前的,你一边往前奔跑着找寻我,而我却一直在原地,所以你永远都找不到我,而我也永远等不到你,好在老天怜悯我的无知,又会行善积德,这才将我焚毁,将下下世的我带来与你相遇,不为再续前缘,只为让我参透顿悟,如此这般,我便不会在未来不像朽木一样愣在原地无所事事.”
“可我确实到过海的中心,我只是来晚了,若早些来你就不会被天毁去.”孙悟空似乎沉浸在自责中.
“不是你来晚了,是我们的时间已经错开太久了,两人相爱不是一个人拼命的往前跑,而是两人牵着手跑,你说你要成为一只猴子来拥抱我,而我却没有去化作飞鸟来追赶你的勇气.所以那一世,其实是我欠你了情.”我想想就觉得心酸,自己竟然白白浪费了万年的时光,甚至还牵连到了后面两世,“等待,应是湖泊上的那座桥,我们彼此在河的对岸钟情,却无法相聚,于是我们不停的往前行进着,只为了等到那一座桥,于是我们便可以伸手拥抱.”
“可是……”孙悟空刚要开口.
“喂~~~~!年轻人!!要过桥了!低头啊!!”忽然船头撑杆的渔夫回头对我们高声呼喊.
我这才与孙悟空回过神来,此时我们已经从之前的小河进入了一片大湖,左右都望不到尽头,湖面上满目的荷花,与接天的莲叶互相映衬,清丽脱俗,美不胜收.
我同孙悟空手牵着手站在船尾,其他三人分别在船中间休憩,眼看着一座石桥横跨了正面湖泊,从虚无缥缈的一头,延伸去没有尽头的另一面,此时他的桥洞低矮的面对着我们缓缓靠近,只见渔夫像是行大礼般虔诚的弯下了腰.
我忽然想起了孟婆在地府同我说过的话,有些债,生不还来,死也要还,万事都是公平的.
于是我握着孙悟空的手慢慢的弯下腰,一直等桥洞越过我们头顶,正要抬头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河面飘过几具尸体,沿着船的边沿向后流去.
原本想失声尖叫,细细一看,竟然全是我们自己的样子,回头恰好对上那渔夫闪亮的眸子,我晃过了神说:“我们……这就算是脱去凡身了吗?”
想着觉得有些惊奇,又忍不住回头去看,此时那长长的桥已经离我们有些距离了,于是我望着那桥问渔夫道:“船家!!这桥到底有多长啊?”
“很长很长.”渔夫露着爽朗的笑容.
“很长是多长啊?”我发现我一旦有了疑问不问到底就至死不休.
“年轻人不要太过执着,这桥是没有尽头的,若你执意要去走出个尽头,便会老死在这桥上,却也只是一无所获.”渔夫说罢将手中的长竿用力朝河底撑去,一下子船便顺着水流越发快了.
等我思量着这答案回头的时候,发现那桥早已被迷雾所笼盖,看不见任何踪影了,而满池的荷花呀,真是美的让人心情豁然开朗,偶尔也有从水中跳跃起来的红色鲤鱼,将湖面妆点的越发迷人了,而更绝的是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湖面上,真让人有种沉溺下去的冲动.
“这湖真美!”我忍不住感叹.
“哈哈哈~~”船头的渔夫忽然高声笑起来,“年轻人,看来你已悟得.”
我听着有些慌张,连忙摆手解释说:“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代替一个圣僧来取经的,我并不懂得佛法什么的意思.”
渔夫一捋胡须摇头浅笑道:“无处不是佛啊.”
说罢,船顺着激流往前冲去,而渔夫转身化作一条巨大的鲤鱼,起身一跳,跃入水中,拍起了个巨大的浪花,将我们淋了一身的水.
就当我们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茫然无措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绿岸,百花齐放,老远便闻着芳香四溢.
只见岸上走来一位衣着质朴的僧人,双手合十和颜悦色的对我们深深一鞠躬道:“欢迎各位历尽千辛,千里迢迢来到天竺国!如来佛祖等各位上仙都已在里面久等各位了!”
我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孙悟空,却见他也竟然紧握我的手有些微颤.
“到了?”猪悟能不停的抖着自己的衣衫说,“哎呀!!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太不体面了?”
僧人站在岸上笑吟吟的问:“长老觉得何为体面呐?”
猪悟能苦笑着说:“刚才这衣衫被一鲤鱼精给……”
猪悟能话说了一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看了看依旧笑着的僧人有些懵:“我们衣服刚还湿着呢!全是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被这么一提醒,忙看向自己手里不停在抖着水的衣服,发现真的一点水渍都没有!!
僧人笑着主动上前接过沙悟净递来的行李说道:“这清水一泼,不就醒了么.”
猪悟能听了愣了半响,随后干笑着不停的点头说:“是是是,这会儿是完全清醒了!!”
僧人听罢微微弯腰,一手竖在胸口,一手伸向自己后方摆出请的手势,说:“那么,里面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