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较量
9269900000039

第39章

帅真真已经感觉到了鲁一鸣情绪的变化,“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这其中有多么复杂,让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目的是让你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做记者的人多着呢,你不要去过问这种事情。鲁一鸣,有些事情,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的。只要我们不去做这些有违法律、有违良心的事,就已经足够了。”

听到这番话,鲁一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时地点着头。

就在这时,鲁一鸣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他发现季芳正在哽咽着,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哭什么?说话呀。”

电话中换成了于国良的声音,“鲁大哥,你就不要再为俺操心了,俺不起诉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俺如果不听他的话,他踩死俺就像是踩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鲁一鸣走出了帅真真的住宅,直奔医院而去。

50

这天傍晚,帅真真给鲁一鸣发了一条短信,她告诉他,她晚上出差,等她到了目的地时,再给他打电话。

帅真真想给于芳菲点儿面子,也给金长永一点儿面子,她答应跟着于芳菲去木州市看一看。其实,这是她的缓兵之计。这些天来,她一方面为鲁一鸣的鲁莽担心,一方面,自己却不肯放弃对“计提坏账”背景的调查。这就是她无法准确地告诉鲁一鸣她将去哪里出差的原因所在。

几天来,帅真真的心情又有了很大变化。那天,她与金长永见过面不久,就听说金长永去了大连,她还知道他是陪着谁去大连的,她当然知道他们去那里干什么。她渐渐地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你金长永不希望的,我却越要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她渐渐地下定了决心,直接再去金州市。她只是不想把她的真实想法告诉鲁一鸣而已,因为鲁一鸣曾经因为对她的安全担心,无为地去过一次金州市。

帅真真已经到机场,她才主动给于芳菲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于芳菲说是自己的妈妈病了,急需回趟老家。

于芳菲并没有怀疑什么。这些年来,凡与帅真真打过交道的人,大都知道她的老家在江苏盐城。于芳菲明白,她这一去,最少也得个把星期才能回来。帅真真告诉于芳菲,等回来时再主动找她探讨去木州的事。

帅真真坐上了飞机。一个多小时后,她走出了金州机场。她特意声东击西,谎称回老家,实际上是去了金州。她悄无声息地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她就给马舒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说明了她此次来金州的目的。

第二天上午,帅真真就与马舒和张觉两个人见面了。她坦率地说:“我先郑重声明,我这次来这里,单位的领导并不知道,完全是属于我个人行为。”

“你这不成了私人侦探了吗?”马舒开玩笑似地说道。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这件事只能放弃了。那样,我的良心无法容忍,所以我就又来了。”

“所以,你还需要我们帮忙。”马舒同样是坦率的。

“如果我一出面,不仅会把事情搞砸,还有可能让对方做出过激的反应。所以,我离开秀水时,特意放出风去,说是回盐城老家。”

帅真真与马舒之间的信任,完全是缘于上大学的时候。那是已经进入大三的下半学期时,一天晚上,马舒吃过饭后,突然感到恶心,他迅速跑到卫生间,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鲜红的血液随着晚上吃进去的食物一起吐了出来。他艰难地走出卫生间时就昏迷了过去。当时他的女朋友庄欣怡并不在学校里,有人知道帅真真是庄欣怡的好朋友,马上把事情告诉了帅真真。几分钟后,帅真真就赶到了马舒那里,在几个男同学的帮助下,他们把马舒送到了医院。医院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胃出血。

四十分钟后,手术开始了,可是医院仅有的AB型血液的库存已经不够用。帅真真站了出来,她告诉医生她是AB型血。二十分钟后,她就走进了采血室。

手术并不复杂,因为马舒长期患有胃溃疡,突然导致了胃大量出血。幸亏抢救得及时,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马舒对帅真真不仅仅充满了感激,也开始注意到了她为人真诚和做事的果断。

这天下午,帅真真并没有出面,她还是待在宾馆里,静静地等待着马舒与张觉的消息。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她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她本以为是马舒打给她的,于是迅速地接通了,可是却发现是穆晓飞打来的。她顿时警觉起来,“哦,是穆总啊,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穆晓飞问道。

帅真真告诉他,自己正在老家。

“帅真真,看来你还得快点儿回来啊。”穆晓飞的态度俨然不是以往那般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帅真真问道。

“于国政的弟弟把我起诉到了法院,还是为了那件事。”

“什么,把你起诉到了法院?”帅真真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回去替你应诉?”

“这笔钱我就是扔给法官,也不会扔给他们。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唉,帅真真,我了解了一下,这个官司是由一个小记者和一个专职律师替于国良打的。对这样两个人,我是根本就不在意的,问题是开庭时,我们还得到庭应诉。”

这是出乎帅真真的预料之外的。她马上意识到穆晓飞说到的小记者,肯定就是鲁一鸣。她本以为鲁一鸣最多只是从职业的敏感和人道的角度,多关心关心他而已。她并没有想到鲁一鸣真的会将穆晓飞起诉到法院。

不论穆晓飞怎样追问帅真真何时回秀水,帅真真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电话总算挂断了,帅真真的心情却无法平静。她马上拨通了鲁一鸣的手机,鲁一鸣的手机一直就是关机,这让她更加不安起来。她开始胡思乱想,她明明知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手机没电了,可她还是安抚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只好发了一条短信,希望他开机的第一时间内接到她的短信。

不知道挨过了多久,她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那是马舒打给她的电话。马舒告诉她,他们就在楼下等着她,让她马上下楼。

四十多分钟后,三个人一起走进了一家饭店,庄欣怡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为了不让目标过大,马舒特意让庄欣怡在临近郊区的一个农家乐饭店定了一个房间。

这里的客人并不多,正适合他们在这里聊天。

庄欣怡早已经将菜点好,各种农家菜摆满了一桌子。服务员走出去之后,帅真真便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马舒回答,“还是一边吃一边说吧,一半句话说不完。”

几分钟后,马舒自己便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原来,他与张觉离开宾馆后,直奔高强的家具厂而去,到了那里时,大门已经紧闭,像是已经停业的样子,可还不时地看到厂区内有人员走动。他们果断地决定地将门敲开。

当他们走进办公室时,得到的消息是老板已经出差,而且有些时日了。马舒问了问是谁在工厂里临时负责,有人告诉他是高强的妻子在工厂里临时照顾着业务上的事。实际上,具体生意上的事,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主,所以就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高强的妻子叫王丽华,她根本就没有怀疑马舒和张觉的身份。她告诉他们,她自己在另外的一个地方还有一摊生意,很少过来关照她老公这方面的事。据她介绍,高强是去了秀水市,临走前,他告诉王丽华他是去谈一笔生意。他是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去秀水市的。这些天来,她还和他通过电话。

当时,马舒就让她打个电话给高强,那边已经关机。

帅真真心里越发敏感起来,“看来事情有些麻烦。”

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帅真真的脸上,她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是去了秀水市的话,根本就不会是谈什么生意,而是商谈什么对策去了。”

马舒和张觉都认可帅真真的看法。

“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高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帅真真不无担心地说道。

“昨天他妻子还与他通过电话。”张觉说道。

“问题是今天电话就打不通了。”马舒提醒。

“那也不一定就是出事了,问题是如果他妻子今天与他联系上以后,她再告诉他有人又来找过他,他就更会有麻烦。”帅真真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一旦有人意识到你又来秀水,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我们那边说八千万元都打到了他的账上,高强却矢口否认。高强干了这么多年生意,绝不是白给的。他如果坚持说林伟从来就没有把另外的六千五百万元打到他的账上,林伟是不可能容忍的。如果高强人不在了的话,那问题可真的就算了结了。”帅真真分析道。

正在这时,鲁一鸣打来电话。帅真真马上问道:“你为什么关机?”

“下午去市里参加一个会议,要求必须关机。开完会后,我才接到了你的短信。”鲁一鸣平静地说道。

“你告诉我,于国良起诉穆晓飞的案子是不是你办的?”帅真真的态度是严肃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来了?”

“我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帅真真的态度更加严肃。

“有这回事,确实有这回事。”

“那天我和你说的那些话,算是白说了。”

“那天你说那些话时,起诉书已经递到了法院。”

“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只能让你担心,再说你也不会同意我那样做的。”

“鲁一鸣,我知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事情太复杂,真的太复杂。你是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帅真真的声音已经成了这个房间里的噪音。那一刻,她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过于激动,她几乎有些失态了。

“即便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也无法改变了,我已经走得很远了。帅真真,我如果现在中途撤出,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鲁一鸣的声音同样是坚定的。

帅真真再也没有多说什么,那一刻,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他同样需要良心的安宁。顷刻之间,她就变了。

“好了,我现在正在金州市,很快就会赶回去。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在什么地方,我告诉别人是回盐城老家了。”帅真真叮嘱着鲁一鸣。

“金州?你还是为了……”

“不要再说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放下电话后,帅真真的第一感觉就是应该马上返回秀水,不是为了穆晓飞,而是为了鲁一鸣,为了不让他有什么大的麻烦。

回到宾馆后,马舒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已经知道了帅真真此刻的艰难。临离开饭店时,帅真真向他们介绍了事情的梗概。

第二天上午,马舒主动拨通了王丽华的手机。王丽华告诉马舒她已经与高强通过电话,他说他还在秀水市。她果然将又有人到厂里找过他的事,已经告诉了高强。

帅真真意识到,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必须马上返回秀水。

这天下午,马舒一个人开车将帅真真送到了机场。坐在轿车上,帅真真对马舒他们的真诚帮助充满了感激。

“将来有机会去秀水时,我得好好谢谢你们。太不好意思了。”帅真真说道。

“这话说得太早了,我估计,你还得麻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