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不少同学痴迷过金庸的小说,那你一定记得《倚天屠龙记》中小昭离去的那一幕:
“……两人之间的海面越拉越广,终于小昭的座舰成为一个黑点,终于海上一片漆黑,长风掠帆,犹带呜咽之声。”
小昭这样温婉善良的女子,终是与她中意的公子分离,“此后相隔万里,会见无日”。这赚取了无数人的扼腕叹息的一回,回名就叫“东西永隔如参商”,语出成语“动如参商”。
动如参商,参、商:星名。中国古代人观星,在先秦史料中记载的星宿数约为38个。司马迁著的《史记·天官书》中所记星宿数为91个,包括的恒星约500余颗。东汉初年成书的《汉书·天文志》则记载:“经星常宿中外官凡一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三星。”到三国时代,吴国的太史令陈卓,综合石氏、甘氏、巫咸三家星官,并同存异,编制出一个283官1464颗恒星的星表。在这众多的星官中,最重要的是三垣、二十八宿。
三垣是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三垣的各区域都有东西两藩的星,围成墙垣的形式,所以叫做三垣。
二十八宿又名二十八舍。最初是古人为比较日、月、五星的运动而选择二十八个星区,把南中天的恒星分为四组二十八群,称为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每组各有七个星宿。二十八宿的名称,按照日、月视运动的方向,自西向东的排列顺序是:
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
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我国古代就是根据每宿星象的出没和中天的时刻判断季节的。随着天文学的发展,二十八宿的作用也随之扩大。在现代天文学形成之前,它不仅在编制历法,划分二十四节气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且是归算日、月、五大行星(即金、木、水、火、土)乃至满天星斗位置的标准。可以说,二十八宿是我国古代天文学家的一项重大创造。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曾评价说:“现在无疑已经证实,中国古代的天文学虽然在逻辑性和实用性方面决不逊于埃及、希腊以及较晚的欧洲天文学,然而它却是以大不相同的思想体系为基础的。”
在这二十八星宿中,商是东方青龙七宿中的心宿,《左传·昭公元年》:“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商,有星三,在现代天文学中,即天蝎座σ、α、τ,又名三星。《诗经·唐风·绸缪》曰:“三星在天。”《朱·传》:“三星,心也,在天昏始见于东方,建辰之月也。”而参则是西方白虎七宿之一。有星七,均属双子座。《礼记·月令》:“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昏中。”《尚书旋玑钤》:“参为大辰,主斩刈。”《史记·天官书》:“参为白虎。”《广雅》:“紫宫参伐谓之大辰,参谓之实沈。”按实沈为高辛氏之次子,与其兄阏伯不相能融,被迁于大夏,主参。《观象玩占》:“参七星伐三星曰参伐。”
地球每日自传,这二星便此出彼没:参星出西方,而商星出东方,从不同时在天空中出现。古人虽然不甚明了日月星辰升落的根本原因是地球自转,却也通过日复一日的观察发现了参商二星的运行规律。一个东升西落,一个西升东落。唐代诗人杜甫便作《赠卫八处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乃未已,儿女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由此有了“动如参商”一词,比喻人分离后难以再会面,如同永不相见的参商二星一样。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求不得。”我们的祖先何其聪明,通过观察星象发现参商二星的规律;他们又何其浪漫,明明是两组相隔千万光年毫不相干的星宿,硬是让它们体会了这样难以言说的苦楚——不论有着多么深刻的爱或者痛——今生今世,相见无期。
动如参商,其实不单单是朴素的天文学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