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花问牛二:昨天你把屁股打痛了没有?
牛二说:难道你没看见,中午坐板凳,我都只坐了半边,你说打没打痛?他妈的,差点肿起了!
田桂花说:哪个叫你自己要打那么重,你轻点不行?
牛二说:我不打重些,拍响些,别人会相信我们两口子在打架吗?
田桂花“嘻嘻”地笑着问牛二:昨天我还是哭得像嘛?
牛二在田桂花屁股上捏了一把,表扬说:像!像!我还没有发现,我婆娘演戏,比剧团那些演员还强,硬是装个舅子就像个舅子!
说着,牛二打了一个呵欠,就伸手去口袋里掏烟,掏出了一包用塑料袋包着的叶子烟。
牛二开始裹起烟来。
可裹着裹着,牛二突然把烟往地下一扔,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田桂花问:你到哪儿去?
牛二说:我去牛八的店里买包纸烟!
田桂花愣了一下,才说:哟,玩派头了哇?
牛二说:难道我就玩不得派头呀?你看人家胡书记,开会的时候,嘴巴里含根纸烟,那气派,才是当干部的样儿嘛!
又郑重地对田桂花宣布说:记住,给我把家里的叶子烟和烟杆,拿出去甩了。从今以后,我就吃纸烟了!
又说:就像昨天你装哭一样,我也要装个舅子就要像个舅子嘛!
田桂花笑了起来,说:是,你装个舅子就要像个舅子,我去给你把叶子烟甩到大河里就是了。
从牛二宣布要当组长时起,田桂花就对牛二有些心疼不够了。
田桂花又说:你不吃叶子烟也好,连枕头上都是很大的烟味,讨厌死了!
牛二得到了田桂花的支持,就非常高兴,说:那是,那是。
牛二说完,就往外走。
牛二一走出门,就把身板挺得笔直,双手背在背后,步子不紧不慢,露出一副既得意又深藏不露的样子。
路上下地的人看见他,就笑着和他打招呼,说:组长,才上任就出来检查呀?
牛二说:检查个屁,我去牛八的店里买纸烟。
牛二说这句话时,把声音提得很高,就像宣布一项重大的决定。
那人就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说:哦,是这样的!
把“哦”字拖得很长。
又说:组长,你要什么牌子的烟?要不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给你买。
牛二继续朝前不紧不慢地走着,说:你娃儿,嘴巴说得蜜蜜甜,心里别把锯锯镰,你舍得呀?
说着,从那人身边走了过去。
那人比牛二辈分小。
那人就在牛二背后大声说:一包烟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把当晚辈的说得那么吝啬呀!
但牛二已经走远了。
牛二又走,就碰见了牛胜。
牛胜一见牛二,立即弯了弯腰,对牛二毕恭毕敬地笑着说:组长,开会去呀?
牛二还是昂头、挺胸、收腹,因为过于这样,前面的衣片就被提起了几分,和后面衣片显得不对称起来。
牛二说:开什么会哟?我去牛八的店里买包纸烟!
牛二仍然像宣布重大决定似的说。
牛胜也表现出惊讶的样子,说:哦,组长吃纸烟了?
牛家湾除少数年轻人外,三十多岁以上的男人,大多数都抽自己种的旱烟,为的是省钱。
牛胜当然也不例外。
牛二听了牛胜的话,说:吃纸烟有什么了不起?
牛胜忙说:那是,那是,当了组长就该吃纸烟嘛!
又说:组长,哪天到我家坐坐,啊!
牛二就显得很随和地说:随便,随便。
说完,牛二走了。
牛二很满意,觉得胡支书说得对极了,当了组长跟没当组长,就是不一样。
牛二想,这算不算胡支书说的政治待遇?
就到了牛八的路边店里。
春天的天气一会儿暖和一会儿转凉,杜艳艳今天穿了一件红毛衣,虽然不及穿连衣裙那样把身子裹得紧,但还是透出了身子的线条,特别是右边胸脯上印在毛衣上的一朵黑玫瑰,被乳房顶得老高,好像玫瑰是从乳房里长出来的。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不但把屁股包得很紧,屁股沟子凹进去了老深,屁股蛋子就像球一样溜圆,连大腿也比往日长了许多,仿佛一下长高了。
杜艳艳看见牛二,叫了起来:他二伯,开会去呀?
牛二走到杜艳艳的柜台边,站住了,把手从背上放了下来,说:不开会。
杜艳艳说:不开会,穿得这样漂亮,那到哪里去呀?
牛二看见杜艳艳那张妩媚的脸,眼睛就有些离不开了,说:就到你这儿来。
看见杜艳艳不解的样子,牛二又说:我来买点东西!
听说买东西,杜艳艳就笑了起来,说:哦,买东西呀?他二伯要买什么,要不进来坐坐嘛!
牛二一见杜艳艳笑,骨头就有些酥痒起来,感觉似乎穿多了。听杜艳艳叫他进里面坐,就想进去坐坐,但又感到不好意思,就说:算了,我站在外面说说话儿,就不进来坐了。
说着,脚却不自然地移动了两下,但又站住了。
杜艳艳见了,就把自己坐的板凳,从柜台里面往外面递,说:坐嘛坐嘛,又不是没带屁股!
牛二一见,就急忙把板凳挡了回去,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别个看到,就更不好了!
杜艳艳说:招呼你坐一下,有什么不好?
牛二就有些脸红了,说:我是你大伯子……
杜艳艳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脸像母鸡刚下完蛋一样红着,说:大伯子又怎么了?难道招呼一下大伯子坐,哪儿就粘着?好,你不进来坐就算了。
牛二一听这话,生怕失去机会,急忙对杜艳艳说:好,好,我进来坐!
说着,就进到简易货棚里面去了。
货棚里面很窄,只容得下两个人转身。牛二一进去,杜艳艳就让出了自己坐的板凳,在一旁站着,但隔牛二非常近,只要稍微一动身,就要碰着牛二的身子。
牛二就闻到了从杜艳艳身上传出的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牛二被这香味弄得有些迷糊了。
牛二就想:这香味是从杜艳艳哪儿发出来的?
牛二又想:要是扒了杜艳艳的衣服,把她抱在怀里,那个香,还不叫人想把她吃了?
牛二就想起那天把田桂花当成杜艳艳干的情景,牛二下面的物件马上就有了反应。
牛二就又想:也不知胡支书那天说的关于当了组长比不当组长偷婆娘容易的话,是不是很灵验?
牛二就想在杜艳艳身上做点实验,牛二也太想杜艳艳了!
牛二想是这么想,可却没有这份胆量,他怕杜艳艳不答应,闹出去了丢面子是小事,如果田桂花跟他离婚,那他就没有婆娘了,就惨了。
更怕牛八偷偷砍他冷扁担——牛二不怕牛八明里和他打,两人一对一,牛八肯定打不过牛二,但牛八要是打他冷枪,那就说不定了。
思前想后,权衡利害,牛二就只能望着杜艳艳那张艳若桃花的面孔,往肚里咽了一口口水。
杜艳艳见牛二怔怔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脸更红了起来,最后她忍不住问:他二伯,你买点什么?
牛二这才回过神,说:哦,给我拿盒纸烟。
杜艳艳惊叫起来:哟,他二伯真的是想通了,舍得买纸烟了!
牛二说: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就吃纸烟了!
牛二这话说得很轻松很坚定,像霎时就成了腰缠万贯的大款。
杜艳艳马上说:对对对,他二伯现在是组长了嘛!
接着问:我给你拿盒“玉溪”,好不好?
又说:都当组长了嘛,要吃就该吃点好的。
牛二等杜艳艳一说完,又显得很气派地说:“玉溪”就“玉溪”嘛,有什么不得了的!
杜艳艳就给牛二拿了一盒“玉溪”烟。
牛二接过来,认真看了一下烟盒。然后又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才像宝贝一样揣进口袋里。
然后牛二就去掏钱。
但牛二一下傻了,呆呆地望着杜艳艳。
杜艳艳问:怎么了?
牛二失望地说:忘记带钱了。
杜艳艳一下笑起来,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牛二把烟掏出来,往柜台上一放,说:我这人从不赊账,我回去把钱拿来,再来买!
杜艳艳把烟拿起来,说:他二伯你硬是见外了,不过一盒烟嘛,别说你忘了带钱,你就是带钱了,我也不收你这包烟的烟钱嘛!
杜艳艳又说:你当了组长,我们还没有请客呢!
说着,就把那盒烟重新往牛二手里塞。
牛二急忙伸手去挡,一边挡,一边说:那怎么要得?要不得,要不得,我不能吃白食!
牛二一挡,就接触到了杜艳艳的手,牛二立即像触电一样,身子哆嗦了一下,脸也倏地红了。
杜艳艳说:什么吃白食?弟兄间还要说这些话!你今后多来照顾点生意就是。
又把烟朝牛二手里推过来。
牛二就又一次和杜艳艳的手亲密接触了一下。
这次杜艳艳见牛二脸红,自己脸也红了,把烟往牛二手里重重一放,就将身子转到一边去了。
牛二脸红了一阵,才说:那你就先把账记着,我下次再来还钱。
杜艳艳说:管你领不领情,我反正说了,当我们请客,你今后就多照顾一点牛八就行了。
牛二说:自己弟兄,这还用说!
牛二说完,揣了烟,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