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贺享雍文集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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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土地神[中部](二)

牛二听了胡支书的话,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觉得自己像被一只气筒打足了气的轮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就连下面那个物件,也被胀得一翘一翘的,鸡公打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又兴奋又憋足了劲的牛二,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牛,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跑。

牛二跑进门时,田桂花正把一捆过年前砍下的桉树桠枝,往猪圈上面的柴楼上放。

田桂花往上举柴捆时,露出了裤腰以上一圈白白的肚皮。

牛二就从田桂花的背后,抱住了女人那圈白肚皮。

田桂花手一松,柴捆就落了下来,砸在了脚背上。

田桂花生气了,打了牛二一巴掌说:正做不做,豆腐拌醋,又哪里过不得了?

牛二就指着下面那个雄起的物件,说:就是这里过不得了!

田桂花指了一下圈里的母猪,说:过不得了,那儿睡起的,你去嘛!

牛二嬉皮笑脸地把手伸进田桂花的衣服里,捉住了女人的奶子说:我说的是真的?

田桂花说:我说的也不是假话。

牛二说:青天白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雄起?

田桂花一边扭着身子,一边说:总是发疯了,才这样不正经!

牛二说:我跟你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要当组长了!

可田桂花并没有欣喜如狂的样子,反而讥讽地说:我还以为是当县长呢!

牛二说:嗨,你瞧不起组长,是不是?我跟你说,刚才胡支书一席话,说得我心里痒酥酥的,巴不得马上就当!我跟你说,当组长还是有些搞头的!

田桂花身子不扭动了,回过头对牛二问:有什么搞头?

牛二就把胡支书说的那些好处,眉飞色舞地给田桂花说了一遍。

当然,牛二没给田桂花说胡支书那番有关偷婆娘的精辟见解。但牛二没说,不等于牛二没把胡支书那两句话记在心里。正因为牛二把那两句话记在了心里,所以才像被打足了气的轮胎,胀得浑身难受,才要急急忙忙回来找田桂花解决问题。

田桂花听了牛二的话,眼睛顿时亮了,回过身来,双手撒娇似的吊在牛二的脖子上,说:真的?哎呀,我还不知道当个组长,还有这么多好处呢!

又对牛二说:当,为什么不当呢?坚决当!

说完,手从牛二的脖子上拿下来,用力一挥,很有点巾帼英雄的气魄。

牛二又把田桂花抱住了,说:当肯定要当,不过你现在可得慰劳慰劳我!

说着,就去拉田桂花的裤子。

田桂花又打了他的手一下,说:又不是狗,随便哪里都在干!

牛二听了这话,一下明白过来,高兴地说:对对,床上去,床上去!

说着,搂了田桂花就往里屋走。

牛二趴到田桂花身上的时候,就又想起了胡支书关于偷婆娘那两句精辟的见解来。

牛二顿时非常地下意识起来。

牛二想:胡支书那两句话,一定有亲身体会!

牛二又想: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偷婆娘,那偷哪个呢?

牛二就在心里把牛家湾的女人排起队来。排来排去,最后当然锁定在了杜艳艳身上。

想起杜艳艳,牛二马上就更加亢奋了,感到身上的血液,都要爆出来了。

牛二觉得身下就是杜艳艳,所以,他干得很投入,很用力气,很威猛。

干得田桂花叫了起来,说:你轻点嘛!还要不要本钱?

又说:一个组长就把你乐得疯了似的,要是当了村长、乡长什么的,还不把人弄死!

牛二狠狠地一挺说:就把你弄死!

但牛二没把女人弄死,倒是自己,话刚说完,就伏在田桂花肚子上,一动不动了。

接着,牛二从女人身上翻下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对田桂花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二叔。

田桂花想了一想,也说:是的,二叔待我们不薄。

牛二说: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最低也得让二叔不怀疑是我在和他争这个组长呀。

田桂花问:什么主意?

牛二就凑近田桂花,把主意说了。

田桂花听完,马上叫了起来:哦,原来是叫我扮黑脸,惹人恨,你去充好人哟!

牛二说:什么黑脸白脸,两口子的事,还不就是像刚才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口子的事!

田桂花听了一笑,推了牛二胸膛一把说:只有说流氓话的时候才能干!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胡支书果然来了。

胡支书一走进牛二的院子,就听见牛二屋里传出激烈的摔盆打碗的声音,接着传来牛二的咆哮声,又接着传来田桂花不要命似的号叫声。

牛二在凶暴暴地吼:狗日的婆娘,老子今天就是要捶死你!就是要捶死你!

就有什么东西落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又传出田桂花的嚎叫:打死人哟!牛二打死人哟!救命呀,救命呀——

牛二又咬牙切齿地吼:你喊,你喊,老子叫你喊!

接着就又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伴着田桂花的号叫乱响。

胡支书不知牛二两口子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就一阵紧张。他想冲进门去,却见牛二家的大门关着。

胡支书就求救似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就看见牛方田也在用狐疑的眼光,往这里瞅。

胡支书就想起了牛二昨天说的,让他叫上牛方田的话,于是就对牛二的二叔喊道:老牛,怎么回事,还不过来一起去看看!

牛方田就果然过来了。

牛方田见牛二的大门关着,就过去用力一撞,却差点跌了一跤。

原来,牛二的大门只用了一张木板凳顶着。

胡支书和牛方田进了屋子,见牛二还拧着田桂花,胡支书就威严地大吼了一声:干什么,啊,放开!

牛二看了支书一眼,就放开了手。

牛方田也没好气地说:你们吃多了,活糊涂了,打什么架,啊?

牛二闷在一旁,胸脯一起一伏,余怒未息的样子。

田桂花却只管长一声、短一声地号,一副伤心欲绝、悲痛万分的惨状。

胡支书往屋子里看了看,地下摔碎了几只土碗,一个水瓶壳,但不见摔碎的瓶胆玻璃。

胡支书在板凳上坐了下来,也板着脸,摆出法官审案的模样,问牛二:说,为什么打架?

牛二把脸掉向一边,气鼓鼓地说:你问她嘛,狗日的婆娘!

胡支书就转过身来,问田桂花:你说,牛二为什么打你?不要怕!

牛二的二叔给田桂花递过去一张帕子,也说:好了,别哭了,支书问你,你就说出来!

田桂花就长长地抽搐了一声,这才叫了一声:二叔,胡支书,你们要给我做主呀——

说完,又是一阵长号。

牛方田见了,就亲自过去给田桂花揩泪水,拍着田桂花的背,安慰她。

号够了,这才抽抽泣泣地说:我……我上……上午,在……在地里干……干活时,一……一些群众跟……跟我说……说,二……二叔年龄大……大了,当组长不……不合适了,叫……叫我……我们牛二当……组……组长。我……我回来跟……跟他说……说,他……他就和我吵……吵起来了,蛮横无理地,像是我借了他……他的米,还……还了他的糠。就……就是这……这样……

说完又掩面而号。

牛二的二叔一听这话,脸上的肌肉就抽风似的动了动,问:就为这点小事呀?

牛二这时转过身来了,对牛方田说:我叫她莫去说这些话,免得二叔听见多心!再说,即使个别群众有这种想法,我们也不要去这样想,二叔毕竟是我们二叔!可这婆娘怎么说?她说,什么不想,难道就该你二叔当一辈子?群众真要你当,你就当,既然他是你二叔,就该把位子让给你,日后你也好照顾他。我说,我肯定不得当!她就骂些不好听的话,说我没出息,还说她是嫁错了人。你说我生不生气?

牛二的二叔听了这番话,脸就阴了下来,可是他却显得很仗义地说:原来就为点小事,也值得你们两口子打一架!跟你们明说,这个组长,我早就不想当了,早就想撂担子了。别说牛二现在还没有当,就是当了,又有什么,值得你们打架?

牛二急忙说:二叔,你千万别那样想,即使你不当,我也不能当,我要对得起二叔。

牛方田有点不高兴地说:你不当就对得起二叔?我跟你说,如果我不当了,二叔也想你来接我的位子。

牛二说:那怎么行,二叔?

牛二一边说,一边对胡支书眨眼睛。

胡支书马上就明白了,立即说:哎呀,我还没有见过你们这样仁义的叔侄呢!今天我们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着,就掉头对牛方田说:老牛哇,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到你们组里来?就是为你们组组长的事呀!老牛哇,不瞒你说,你年纪确实大了,我也有让你休息的意思,让牛二把你的担子挑起来。我起初还以为你会思想不通呢,没想到你这样高风亮节,竟然主动让贤,让我太感动了,太感动了!

牛方田听完胡支书的话,顿时傻眼了,痴痴地看着胡支书。

牛二没等牛方田回过神来,接了胡支书的话说:不行,不行,胡支书,二叔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身子骨还强壮,还能继续当……

胡支书没等牛二说完,一拳擂在桌子上,大声训斥说:是组织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牛二就不做声了,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牛方田到底回过神来了,望着胡支书说:胡书记,这……

胡支书站起来,拍了拍牛二二叔的肩,说:老牛哇,要是我们所有的老同志,都有你这种精神,那就太好了!

又马上喊着牛二说:牛二,你当了组长,可不能亏了你二叔!

牛二马上说:我亏别人,也不得亏二叔嘛!是不是,二叔?

可牛方田还是闷起没开腔。

牛二又看了一眼胡支书,然后显得很胆怯地对胡支书说:胡书记,看我二叔难过的样子,要不然,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牛方田一听这话,马上冲牛二叫了起来:难过什么?啊,我难过什么?你以为我硬是舍不得丢这根讨饭的棒棒呀!

胡支书听了,就又训斥牛二道:你打胡乱说!你二叔是主动让贤,哪里有这个意思?

说完,就又对牛方田说:老牛,我看这样,趁我来了,我们现在就召开一个村民会议,把这事通过了,你看行不行?

牛方田绷着脸说:怎么不行,开会就开会。

于是,胡支书就对牛二吩咐说:牛二,你到外面去吼一声,通知大家到你的院子里开会。

牛二答应了一声:是!

然后牛二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