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女友又说道:“既然季总能理解女人爱听好话的道理,又怎么会想不到女人在听到关于自身外形缺陷时的那种失意与愤慨呢?别说生气,不揍这个无礼的男人都算轻的了!当然,要是被喜欢的男人贬损了自己的外形,这女人反而就算心里滴血也不会表现出来。毕竟,否定女人的外形便是否定她与自己更近一步的机会。一般来说,男人是不会这么刻薄无情的。除非,他极其厌恶那个喜欢自己的女人。”
季礼张了张嘴,这么浅显易懂的清理,他是何时抛在脑后的?平时在商场洽谈,就算他从不溜须拍马,却也绝不可能在饭局或是娱乐活动中冒犯任何一个人,更可况是当面奚落一个对自己颇有好感且言听计从的女下属?
正是失神,宁泽女友又说道:“季总是不是得罪自己女朋友了……”
话还没说完,电话便被宁泽抢了去:“阿礼,你别介意,这家伙乱说话……”
女朋友?季礼面色骤变,陡然挂了电话。
沉默了老半天,季礼起身走到身后书柜里安置的保险箱,将食指轻轻覆上指纹锁。啪嗒一声,机巧松开,季礼拉开保险箱的小门,取出一个嵌有合影的木质相框。
相片是在LMU的草坪边拍的,季礼嘴里叼着半块三明治,满眼柔情地揽着一个扮鬼脸的姑娘。似乎是午餐时间,两人面前的草地上放着三个饭盒,餐布上一片狼藉,可他们仍旧冲着镜头甜甜笑着。身旁匆匆走过的学生们仿佛成了陪衬他们甜蜜的参照物,闹中取静的突显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小世界。
相框边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竖行漂亮的蝇头小楷,那是女孩的笔迹:大白痴季礼&美少女连书,快乐长久!
可那个在慕尼黑十月啤酒节上勾了他的心,与他激情燃烧数月的女孩,却也如同一场急来急去太阳雨,猝于那不太炎热的夏季里。
季礼捏着相框的手松了几分,目光骤然柔和起来,好像依稀回到那个阳光灿烂爱人在身旁的日子。而在他脸上,一抹哀愁却猝不及防地袭上他眉间。
连书的离世,快要抽走季礼全部的快乐,让他往后几年仿若独自修行的苦行僧一般,孤单地面对一个人的一年四季。
“咚咚咚。”
敲门声将他一下拖回现实之中,季礼下意识皱了皱眉,将相框小心放进保险柜才坐回皮椅,说道:“进来。”
谭桑捏着手机两手交握,轻手轻脚走进来,站到季礼桌前,问道:“季总找我?”
季礼嗯了一嗯,说道:“把你的手机拿来。”
谭桑一愣,将手机递给季礼。
“解锁码。”
谭桑又一愣,疑惑地报出几个数字道:“8888。”
手机解锁,哒哒哒的按键音突然响起,季礼好像在给谁发信息。而谭桑只能直直站在对面,一头雾水。
一刻钟后,季礼起身将手机交还给谭桑,说道:“辛苦你跑一趟,下楼的时候把方淮叫进来,谢谢。”
辛……苦……?谢……谢……?
谭桑面上笑容一滞,心里老怀安慰。果然,站在集团顶端的男人更能体谅日日煎熬中淌着的小基层们!怀着满心感动,谭桑倒是一下忘记了上来的目的,匆匆瞟了一眼季礼便转身出去,像是捞到什么石破天惊的大八卦一般,笑眯眯地跑进了方淮办公室。
方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莫名地进了季礼办公室,问道:“季总叫我?”
季礼瞧了瞧外边儿仍不见停的大雨,说道:“打电话江月斋订中午十二点半的火锅,牛腱子、毛肚还有虾滑双份,其余菜色随意。还有,无论用什么方法,将贝英朗夫妻接去同吃。”
方淮有些为难:“季总,订餐还好说,可这么大的雨,贝英朗夫妻也许不会……”
季礼不找边际地笑了笑,说道:“告诉贝英朗,吃火锅是蔡小牧小姐的意思,希望他一定赏脸。”
方淮愣了半天,才心领神会的点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