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季礼突然强迫加班这一出，蔡小牧此刻应该和谭桑在晨光百货逛吃逛吃吧。
在Moschino女装，身边的谭桑换成了最不可能出现的季礼，蔡小牧只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季礼低声对柜姐交代几句，那身材火辣举止端庄的柜姐，便利索地拿来几件花团锦簇的大裙摆连衣裙，挂进不远处的试衣间。
“小姐，这是Moschino-Couture秋季新出的裙子，您可以先试试。试衣间在那边，有任何需要就叫我，我会在门边等您。”柜姐礼貌得体，轻抬右手示意蔡小牧移步。
蔡小牧心里忐忑得很，她知道这牌子是米兰的轻奢，衣服也是略大的欧码。可她还是没有自信驾驭那些色彩鲜艳的裙子，怕自己穿上一走出来，就变成一株移动的巨型灌木。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季礼，小声问道：“季总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为什么突然我要去试穿这些裙子？”
季礼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方淮有事去不了待会儿的应酬，你以为我没事喜欢玩形象改造的游戏？”
难怪出公司前季礼那样打量她，原来是嫌她穿得不够正式。
可蔡小牧仍然不解，公司除了她还有许多出得厅堂的女下属，为什么偏偏找了她。揣着疑问，蔡小牧又问道：“为什么是我？总经办还有其他比我好看且能干的女助理。”
对于她连问两下，季礼眉间折痕更深，几乎是压着火气说道：“平时你随便穿我管不了，可今天必须听我的。怎么，你还想像上次酒会一样邋里邋遢的丢公司的脸？”
蔡小牧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见她仍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不去换衣服，季礼口吻更为严厉地说道：“还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要知道，整间百货公司只有这一家店有你这体型的礼服裙。你最好开开心心接受，就当公司给你的额外置装，或者当做饭局陪酒的好处。”
蔡小牧听罢，心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几下。她收回落在季礼脸上的视线，盯着地面呆愣了两秒，也没争辩，转身径自进了试衣间。
季礼望着她的背影，自知失言又失礼。他烦闷地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暗自叹息一声。
试衣间的门被关上的瞬间，蔡小牧眼眶里的水泽才敢小心翼翼的涌出。她咬咬牙，印掉眼角湿意，默默坐在椅子上轻轻顺着胸口难掩的憋闷和酸楚。
男人，终究是视觉动物。即便季礼曾说她与曹劲面容是云泥之别，现在看来，亦不过是季礼用来羞辱曹劲以及虚抬她身价的委婉说词罢了。是啊，眼前这男人从不缺美女在侧，又怎么会瞧上她这么个胖子？带她参加饭局定是有些非她不可的原因的。
蔡小牧冷静片刻，望着眼前做工精致的礼服裙，麻木的褪下衣衫换上长裙。
走出试衣间，蔡小牧半捂着略显幽深的胸线，谁也没敢看，傻傻杵在镜前。
季礼在不远处若有所思望着她。
她的脸上已然看不出一丝不妥，就连刚才初初听到自己唐突的话语时那抹惊诧也消失不见。可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蔡小牧伤心了。
她越是这般表情淡然，他就越觉得有些揪心。只是，话一出口落地成灰，再去道歉或是弥补只会显得自己这个当老板的犹豫扭捏。
这时，悄悄走开片刻的柜姐快步走来，俯身放下一双黑色绒面的高跟鞋，轻柔地捏着蔡小牧的脚腕子给她穿上。
柜姐笑意盈盈边穿边说：“小姐皮肤白能够驾驭这种花色，这身连衣裙也恰好遮了些胳膊和肚子上的小肉肉。您看，腰线一出来，再配上高跟鞋，整个人都精神修长了。”
说罢，柜姐轻轻理了理蔡小牧搭在肩上的长发，又温柔的示意她放下摁在胸前的手，宽慰着镜子中略显怯懦的蔡小牧，低声说道：“小姐别担心，范冰冰也常常穿这个牌子，谁能看得出她那些身材的小遗憾呢？况且，小姐素颜的脸也没被这裙子抢去风头，只要妆发到位，必定是个光彩夺目的大美女。”
蔡小牧勉强笑了笑，转身看着季礼，喃喃道：“季总，这样可以吗……”
季礼阴着脸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这身吧。”可一看见蔡小牧快要晕开的笑意，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抽风，突然补了一句：“腰那里是不是绷住了，等会要吃饭，可别撑破了。”
蔡小牧眼中光芒淡了下去，就连一旁的柜姐也尴尬地低下头。
季礼拿出卡递给柜姐：“直接把吊牌剪了让她穿着吧，鞋也要了。”
蔡小牧却突然开了口：“不用了季总，我自己买。”
就这两件东西，虽不是顶级奢侈品牌，却也能抵蔡小牧两个月的工资。季礼递卡的手僵在半空，眯眼望着她：“你确定？”
蔡小牧点点头，折回试衣间取出钱包把卡给了柜姐。
季礼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十分钟后去大门口，晚一秒钟就自己搭车去贝英朗家。”
蔡小牧愣住，原来是去贝英朗家里，也难怪季礼会叫上自己。
那晚在休息室，贝英朗端来的点心吃食大半拨给了蔡小牧，只有傻子才看不出贝英朗对她蔡小牧那“畏手畏脚”的殷勤吧。季礼让她作陪，真是上上之选。
蔡小牧自嘲地笑了笑，拎着纸袋踩着高跟鞋快步向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