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病房内，孟智山呆怔地望着墙上的挂钟，一颗心如坠万劫不复的深渊。
秒针啪嗒啪嗒走着，像一把铁锥，一点一点在他心上戳着。
十二点，他们的婚礼应该开始了吧；十二点五分，宾客也该入席了吧；十二点十分，小牧应该整理好婚纱准备上台了吧：十二点十五分，小牧是不是已经挽着季礼的手，进了宴会厅……
……
孟智山忽然觉得心里疼得厉害，便不顾秦珂和孟承佐的反对，强行起身去了卫生间。他全身没有什么力气，瘫坐在马桶上，望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倏然地泪流满面。
就是在十五岁被逼杀人的瞬间，他也没落下一滴眼泪。而此时此刻，只要一想到自己爱了十几年、护了十几年的女孩将在别的男人怀里过完一生，他便死死的痛恨自己，痛恨早逝的父母，痛恨自己狼狈不堪的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承佐试探的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哥，你还好吗？”
“没事。”
“秦珂说推我出去吃个饭，要不要给你带点白粥？”
“嗯。”
脚步声和着轮椅踢踏声响起，孟智山知道，那是他们故意给他留下的独处空间。
一出相思两处闲愁，此刻的孟智山沉浸在失去蔡小牧的伤怀之中，却丝毫不知宁城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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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仪式过后，依照中式惯例，便是走得近的、有生意往来之人的大聚会。自然，季蔡两家将聚会地定在了季家老宅。
季家是宁城首富，老宅敞亮别致、古香古色，办起喜事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再加上这季家二老常年居于国外，如今迎娶新媳妇，自然是难得的一家团聚。许多生意上的伙伴也能借此机会联络联络感情，顺便谈谈新的项目合作。毕竟，如今的季家可是娶上了华兴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地位更上一层楼。
化妆师帮蔡小牧换了身漂亮的中式礼服，说是喜庆。蔡小牧也无所谓穿什么，只觉得这中式衣裳美则美矣，却也不免有些繁琐，尤其是半领的设计有些紧，让她微微透不上气。
于是，她趁着季礼敬酒的间隙，独自去了宾客较少的西院。
西院里有一方浅池，池里养着几尾金色的锦鲤。蔡小牧蹲在池边，幽幽开口道：“真羡慕你们啊。”
“今天大喜，蔡小姐居然会羡慕困在一方天地的锦鲤。怎么，是不是我儿子惹你不高兴了？”
蔡小牧循着声音回头，见到季壬时有些意外。
“季叔叔。”蔡小牧赶忙站起，恭敬喊道。
季壬却没有看她，只是捻着鱼食往水里细细洒着。鱼儿蜂拥抢食儿，季壬却没头没尾的开了口：“很多时候，人们就像这池子里的鱼，不吃这嗟来之食就会死，然而自己却也清楚，一旦跃出了池子，还是死路一条。如果你是其中的鱼，你会怎么选择？”
蔡小牧笑着摇摇头：“我不会选。”她并非听不出季壬的言外之意，却担心自己言多必失，被长辈捏住把柄。
季壬笑了，他望着蔡小牧，又道：“我倒觉得蔡小姐特别会做选择题。”似是一句戏谑，却令蔡小牧有些尴尬。
意识到气氛有些难为，季壬又说道：“季礼这孩子本心不坏，可能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些糊涂事，却绝不会真的伤人。我和他妈妈一直忙生意上的事情，几乎是缺席了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可是他仍旧把自己培养成了个阳光正直的人。”
蔡小牧淡淡的笑了笑，不予评价。
“我的意思是，季礼愿意娶你，只是因为喜欢你。然而对于这一点，他或许也很苦恼，亦或者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才会用了错误的方法，说了伤人的话。这也怪我和他妈妈，年轻时忙于工作，几乎缺席了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希望你们婚后，你能多体谅他、温暖他，爸爸相信你们会幸福的。”季壬和蔼地看着她。
蔡小牧却低下了头。
刚想抬头说些什么，蔡小牧却瞥见墙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曹劲！
来不及呼喊，季壬已经被曹劲的手下捂了嘴，打晕了扔进房里。蔡小牧想跑，却发现唯一的门被堵住，就连蔡光庭派来保护她的保镖也被人迷晕了。
“没想到吧，大婚之日还能遇见我这个老朋友？蔡光庭那个老东西许是也猜不到，自己养的毒蛇如今会反咬他一口！哈哈哈哈！”曹劲大笑着朝蔡小牧走过来。
“这可是在季家大宅，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蔡小牧镇定自若的反问。
“逃？我根本没想逃？我今天来，就是要你们蔡家人和孟智山一起陪葬的！”说罢，曹劲掏出一把枪，又递给她一只手机，这才对着蔡小牧说道：“我知道孟智山不在这里，所以已经派人打电话给他了。他可是亲口跟我说过他爱你的，我就不信他能甘心看你嫁给别人，更不信他能舍得你的小命！现在呢，你亲自打电话叫你高尚的姥爷来一趟吧！”
蔡小牧一下把手机打落到地上，曹劲的巴掌便刮到她的脸颊。这一巴掌尤其狠，打得蔡小牧忽然有些耳鸣，也因着这一巴掌，让她恍惚了大半日的神思终于完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