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琪兴奋地跳起来,冲上来一把抱住她:“嘿嘿,还是海月对我最好了。你先去上班,我先想想要吃什么,想好了再给你打电话,嘿嘿,海月,我爱死你了。”
她一把将激动过头的丁琪推开,二话不说,开门走人。
这一上午,秦海月过得并不太好。因为那天中午没有等柳瑞阳、柳瑞雨姐弟俩自己走人了,所以柳瑞阳今天跑到她办公室不肯离开,还絮絮叨叨地在她耳边制造噪音。真是的,她的这种翘班行为公司都不管的吗?不仅如此,关云飞竟给她打了三次电话,她都当没听见,一个都没接。丁琪也按约定打来电话点了中午想吃的菜。
手机再次响起,她扫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没有理会。平常只有丁琪、佟馆长有事时才会打的号码今天怎么这么多电话,真是怪事。不久,这个号码再次打来,她犹豫着接了起来。
“喂,请问您是秦海月吗?”是个少年不确定的声音。
秦海月怔了一下答:“我是。”
对方沉默数秒:“姐姐,我,我是小鹤。”语气有丝不安,有丝期待。
秦海月颤声道:“小,小鹤?”那个围着她跑来跳去的小男孩儿,他已经长大了。可是,为什么,这么突然,他会给自己打电话。她从没想过,他会给自己打电话,从没想过……
张鹤不安地说:“是我,姐姐,我想,我想去看你,不知道行不行?”
秦海月脑中一片混乱,惊异、喜悦、害怕、怀疑,心中五味杂陈,感觉自己置身于梦境中,难道是因为今早做的梦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吗?
张鹤听不到对方的回答,急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很紧张,害怕姐姐会不认他。毕竟,自她离开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以前他什么也不知道,曾一味地埋怨姐姐放了假也不肯回家来,怨恨了很久,然后慢慢淡忘。去年,因为妈妈与邻居家的大婶吵架时,那大婶说了很多妈妈对姐姐的不是,他才知道,姐姐不是不想回来,是妈妈不让她回来。他才忆起,自姐姐上大学走后,妈妈从来不提、从来不关心姐姐的事,就好像他们家里不曾有姐姐的存在般。于是,他努力去搜寻自己小时的记忆,然后发现,自己的记忆深处只留下她模糊的身影、浅浅淡淡的笑容,轻轻柔柔的声音。
见她神色有异,柳瑞阳上前推了推她的手:“秦海月,你怎么了?”
她清醒了过来,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轻声说:“没事,你,你要自己过来吗?”
张鹤松了口气:“对呀,我自己坐火车过去,我求了妈妈好久她才答应的。”
她的声音更小了:“哦。”妈妈竟然会答应,竟然答应小鹤来看十年没见面、又好几年不曾联系过的她。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没换过号码,小鹤才能依着前几年留给家人的号码联系上她的吧。
“姐姐,明天是周六,我明天就过去好不好?周日再回来。我会带上作业,不会耽误学习的。”他都计划好了,一个月去看她一次,这样,他们的姐弟关系便会慢慢恢复到当年。他才不要当个像妈妈一样冷漠无情的人。
“好,姐姐去车站接你。”
“嗯,我会带着这个手机去,容易联系。姐姐,有事我会再打电话的,先就这样啦,我要上第四节课了。姐姐,再见!”不同于先前的不安,他的声音飞扬起来,因为知道姐姐没有忘记他而兴奋不已。
她拿着手机,在座位上发起呆来,真的不是梦啊,原来小鹤是一直记得她的,还要过来看她。没有被忘记,真的没有被忘记,那里,还有人记得她……
下班后,她去超市买菜,柳瑞阳自动自发地跟在她身后,还抢着帮她推手推车。也许是因为知道弟弟要来看望自己而心思复杂的缘故,她并没有拒绝柳瑞阳的纠缠。
回到咖啡屋,她自动自发地烤了很多手工饼干,还做了几样水果沙拉。焖上米饭后,开始动手炒菜。
虽然她与平常一样话少,表情一样是淡然的,但大家都察觉出了她今日的异常。
丁琪问柳瑞阳:“你跟了她一上午,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瑞阳一耸肩:“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接了一个叫小鹤的人的电话,最后说了句‘好,姐姐去车站接你’这样的话,然后她就开始发呆,我知道的就这样了。”
丁琪一拍自己的额头,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秦海月心里是有秘密的,是一个关于亲情的秘密。她那藏在心底的弟弟小鹤竟然要来,怪不得她心情这么好作者的话:秦海月心情好的方式也非常地与众不同。当秦海月心情好时,她特别喜欢做饭、制作糕点;心情坏时,她从不去碰厨具。这就是每次秦海月生气时,丁琪吃不到她做的饭的原因。丁琪一直认为,秦海月是个任性的孩子,任性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即使她的年龄快与三十接轨。
生活的环境可以影响人的性格,但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倔脾气并不会因为后天的人事物而改变。对于秦海月的任性,丁琪觉得那是海月骨子里的倔脾气与成长经历造就的,是很难改变的。虽然不是很清楚她的过去,但她大致上知道海月的家人对她很无情。自己的家人对自己不管多坏,心底还是会惦念着,还是会企盼着他们能给自己一点温暖。她家里的弟弟要来看她啊,表面虽然风平浪静的样子,其实心里是非常开心的吧,海月!
丁琪与柳瑞阳都是那种性格开朗的人,虽然第一次见面,却像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般相谈甚欢。
柳瑞阳听闻秦海月的手艺一流,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瑞雨,吃饭了没有?哦,看在你尽心尽力为我办事的份儿上就奖励你一次。现在马上来你们学校附近的‘味咖啡屋’,有好吃的要招待你,快点儿,否则过时不候。”电话挂断的同时,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