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谦哈哈大笑,捏着骨扇一拍掌心:“你这丫头好有意思,那花圃也别去了,留在本公子房里伺候着吧。”
我一怔,本来摸进阮府就是为了能近他的身,如今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阮云谦怀中那女子却愕然的看了看他,紧张的试探道:“可要让婢子为她准备长袍?”
阮云谦眉头一挑,捏了捏女子圆润的臀,声音森森的:“你太不乖了。”女子眼里溢出泪来,咬着唇不敢叫出一声。
两人间的氛围太过暧昧不清,看的我老脸血气直涌。
格老子的,若不是为了他阮府的暗帐,我何必直挺挺趴在这里看他们天雷勾地火。
我就这样被调到了阮云谦水榭中,陈管家听到调令,看我的眼神又是疑惑又是无奈,半晌才叹道:“我看你聪明伶俐,没想到……哎,去吧。”
不知这水榭的管事是如何安排的,竟让我去伺候被阮云谦带回来的小倌,听闻那位香什么冬的侍妾也点名要我,那小倌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将我要了去,我听闻不禁慨叹,一个男人做到这份上其实也挺不容易。
进了我如今的主子——小倌月柔的院里我才知道,此主似乎并不受宠。
正值月上树梢,月柔披着一身青袍柔弱托腮坐在圆菱格子窗下发呆,室内只长了桌上一盏纱罩灯,灯光晕出来,正照见他白皙的脸上一行清泪滑下,我立在他身后万分钦佩,这楚楚可怜的姿态,这弱柳扶风的身姿,比我这个女子还要风情迷人。
世界上的男人若都这样,女人便都不要活了。
“你可听说过那个什么清远的事?”
我独自在这里臆想,冷不丁听他问了这么一句,一愣,结结巴巴的答:“回公子,婢子也是刚进阮府。”
“不管她是谁……”他猛红着眼瞪我:“那日公子与我欢好,喊得竟是他的名字,这叫我情何以堪。”说完贝齿咬唇,豆大的泪水又滚落下来。
我呆了,小公子嗳,你当着正主说出这些话也让我情何以堪。
况且,如此看来,他果真断袖了啊,阮云谦恨我恨得已经到了欲将……咳,压到身下的程度了么,明明之前他避断袖如蛇蝎的。
却见月柔望着我,一副寻求安慰的额模样,我只好耐着性子安抚:“公子莫急,听说清远不过是大公子的仇人,此举是说明他已恨她恨到发疯了。”
月柔泪眼横我一眼,微嗔:“是我傻了,问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说完扭过身子去继续叹气。
我看春宫龙阳画熟的可以倒背如流,怎么也说是风月老手,怎就不解风情了,被他这般评价,我很是忿忿。
月柔撑着下巴忧伤了许久,才被我劝着去睡,我也实在是撑不住了,白日里被阮云谦浇了一身的水,此时昏昏沉沉,在月柔外厢的守夜榻上倒头就睡。
未想到了半夜遇到鬼压床。
彼时我正梦见许久未见的大黄啄米一般啄着我的脸,我眯着眼享受它的亲昵,不想啄着啄着,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啊呜一口咬在我的嘴上,我定睛一瞧,这哪里大黄,却是一条碗口粗的毒蛇,胸口发闷,历时就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便喘着粗气醒了。
朦胧中只觉白纱帐染着轻微夜色微微颤动,身上的重量沉重的不似梦中,我才欲伸手揉揉眼,手没抽出来,却突觉耳垂被……我蓦地一个激灵,使劲眨了眨眼,果见一人正趴在我身上。
此时我连惊叫都忘了,呆愣的瞧着欲扯我衣裳的男人。
我使劲抓住衣襟,结结巴巴:“阮公子,您莫非是爬错床了,月柔公子在里厢!”
他突就捏住我的肩膀,力道那个大,蓦地低吼起来:“清远!”
我惊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只以为他当真认出我来,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隔了慧子才闻出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心下松了松:“大公子,您喝醉了。”
他自然不会回答我,突探出双手来掐住我的脖子,面目狰狞的用力掐:“你胆敢让本公子找的这样辛苦!”
我憋得使劲忙去掰他的双手,边极力开口:“大……大公子,我不是……清远啊。”好吧,暂时不是。
没想到这句话对他效果颇好,马上就气急败坏的松开我,捏住我的下巴逼问:“你也不是?”
我点头如捣蒜。
幽暗的纱帐里只见他眼瞳漆黑,恍惚了一瞬,旋即又捏紧了,问我:“那她在哪里,我屈尊去慕府约她,她竟敢不来。”大约是气急了,说到最后,下颚骨几乎都被他捏碎了。
我欲哭无泪,思忖着他当真是喝醉了,看他这情景,也不像是认出我的样子,心下稍微一松,他捏得我实在是疼,只好皱着眉温声安抚他,谄笑:“大公子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和一个无名小卒过不去,公子不如退一步,放过旁人,也放过了自己。”
唉唉,仇恨果然让人变得可悲可叹。
他又是一用力,暗寂里闻他磨牙的声音:“让我放过她,休想!”
我被他捏的眼里滚落出泪来,声音也嗡嗡的:“公子就这么恨她?”不过是没去赴约,不至于吧。
他大约是比我还吃惊,蓦地一愣,隐约拧了眉:“我恨她?”他眉头渐渐展开,某种却有迷雾挥之不去,另一首在我肩上用力一握,我疼得几乎惊叫出声来,正要不耐推开他,忽听他似笑非笑的低喃:“不错,我真是恨极了她!”
若是恨一个人,定当怒火滔天,气势汹汹,可他这低迷的情绪是怎么回事,我纳闷的歪了歪头,趁着他一阵恍惚,忙捂着下巴自他魔爪中逃离出来,不想他突身子一震,蓦地按住自己胸口处,“唔”的低压一声森吟,极是痛楚的弓起身子。
这动作,看着好生熟悉。
现在却不是发呆的时候,我猛发力将他往帐子里一推,因我屁股上的伤未好,我趴着又睡不着,因此睡前在床榻上挖了个洞,正好漏出屁股上的伤,既碰压不着,我也可以安然入睡。所以阮云谦被我一推,很悲催的正好半个身子卡在那洞里,动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