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顿时众人眸光便全看向黛玉,便是康熙,眸中也是一阵担心,因问道:“除了你方才说的,可还有别的事?你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黛玉点点头,凄然一笑道:“谢皇阿玛关心,玉儿方才去瞧了瞧元妃娘娘,因听她说起了一些爹娘的旧事,故而有些伤感罢了。”
康熙听罢,脸上露出一丝嘉许道:“你能时刻惦念着父母,倒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说完,心中略有些伤感,叹道:“朕日夜思念皇祖母,却从未见过皇祖母入梦一次,莫不是她已经将朕忘了么?”
康熙幼年称帝,后来又杀鳌拜,平三番,远拓疆土,这些都离不开已故的孝庄太皇太后的悉心培养,孝庄故去后,他表面上没什么,实则每逢政事上遇上了什么难为的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疼爱自己的皇祖母。此时见黛玉怀念父母,不免也想起了与自己感情甚为亲厚的孝庄。
水溶听了,一旁笑道:“太皇太后为大清忙了一辈子,自是希望仙逝后能过些安宁日子。况且,皇上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既然不曾入梦,自然是相信皇上现今诸事都可以处理妥帖了。”
话落,康熙果然眉头舒展了开来,点头笑道:“明澈说得有理!”
说罢,又笑笑道:“还是明澈最知朕心!”
胤祥是早已习惯了康熙如此,倒也并不说什么,而胤禛在一旁,闻言唇角逸出一丝极浅淡的冷笑来,将目光瞥向一边。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黛玉竟觉得胤禛似乎不大喜欢康熙跟水溶太过亲近。
却听康熙又道:“对了,朕听说贾家原是你的外祖母家,那你的籍贯却是?”
黛玉忙回道:“玉儿原是姑苏人氏。”
康熙点点头,忽地想起一人来,因问道:“姑苏?又是姓林。不知与后来去扬州上任的巡盐御史林如海有何关系?”
黛玉陡地听他念及林如海的名字,一瞬间只觉恍如隔世一般,忙低声应道:“回皇阿玛,正是家严!”
“哦,”康熙闻言,拉长声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黛玉,眸中露出几丝嘉许来,微微颔首道:“原来你是他的女儿,难怪,难怪……”
他一连道了两声“难怪”,众人都觉奇怪,胤祥当先问道:“却不知皇阿玛难怪什么?”
康熙笑道:“哦,没什么,朕是说,也只有林探花养得这般聪慧的孩子!”
即便他这般说,胤禛和水溶心思缜密,却已经觉得其中只怕还有内情,心中皆是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却也并不如何问。
却听胤祥笑道:“皇阿玛的孩子,也是个个好的,如何却是羡慕别家的?”
康熙听了,大笑几声,方道:“这话也就你敢说!”
说完,又看了看凤藻宫的方向,因道:“朕想去看看元妃,你们就无须跟着了。”
却说康熙到了凤藻宫里,宫女忙进内禀告:“娘娘,皇上来了!”
康熙进去,元妃忙要下床,却已被康熙扶住,怜惜地道:“你身子不好,这些虚礼就免了。”
话落,却听一旁有人道:“儿臣见过皇阿玛!”
康熙回头,原来是胤禩垂手立在一旁。
康熙见了他,问道:“你怎地也在?”
“回皇阿玛,”胤禩躬身回道:“儿臣因听说元妃娘娘病了,心中挂念,故而前来看望。”
说罢,又解释道:“皇阿玛常说‘百姓孝为先;先前娘娘身子好的时候,对儿臣颇多照拂,便像儿臣的亲母一般,儿臣一直都记在心上,时不敢忘。”
后宫虽坡度无子的妃子与生母不受宠的阿哥联手,但此事因一直为康熙所恶,故而胤禩忙着解释。
康熙听了,颇为安慰,道:“你算是有心了。”
胤禩道:“谢皇阿玛夸赞,儿臣还要回去看书,便不打扰皇阿玛和娘娘了,这便先告退了。”
康熙点点头:“去吧!”
“儿臣告退!”胤禩说完,便退了出去。
刚出了凤藻宫的大门,胤禟、允俄便从一旁走了出来,见了他都笑道:“八哥,怎么,皇阿玛见了你脸色如何?”
胤禩微微一笑:“你猜。”
“嘿嘿,”允俄笑道:“这还用猜么?自然是龙颜大悦了!”
胤禩不答,只高深莫测地一笑。
凤藻宫里,康熙看着胤禩离开,赞许地笑道:“朕的儿子当中,倒是老八最为懂事。”
元妃点头笑道:“八阿哥确实不错,因听说臣妾病了,着人送了好些药材过来呢!”
康熙点点头:“嗯。”
又扶着元妃躺下,问道:“你这些日子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
元妃浅笑道:“托皇上洪福,吃了些药,已感觉大好了。”
“朕听说玉儿的爹林如海是你的姑父?”
元妃点头:“嗯。只不过自臣妾幼时在家中曾见过他一面后,便再未见过了。”
康熙又问道:“那你可曾听说过他的姐姐?”
“这个……”元妃微微沉思,而后摇摇头道:“倒是不知。”
“哦。”康熙有些失望地道。
明知后宫妃子有时应当装傻,可元妃却是难掩心中好奇,小声地问道:“皇上认识她?”
却说御花园里,康熙走后,胤禛、水溶等自是亦在凉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胤祥看了一眼黛玉泪痕未干的一张脸,叹道:“玉儿,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黛玉点头笑道:“好多了,再过几日当并无大碍了。”
胤祥又道:“可会留疤呢?问过太医没?”
黛玉摇头,“我也不大清楚。”
一旁的水溶忽道:“四爷,那日无尘给你的药呢?可否拿来一观?”
胤禛听了,从怀中掏出用纸包着的药丸,扔给水溶。
水溶接过,将外纸打开,细细瞧了一遍,又放至鼻端闻了闻,而后大喜道:“四爷,若是明澈的所查无误的话,这药当可治好你的眼伤。”
“当真?”两人齐声道,却是黛玉和胤祥,倒是某人却是未闻一般,双手放在两侧的椅上,眼眸微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