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脸微红,“啐”道:“瞧你,说谎眼都不眨一下,我的画,你还见得少了?”
柳萤笑嘻嘻地道:“我们自是见得不少,但爷可没见过几张呢!”话落,紫鹃也一旁与胤禛笑道:“是呢,先前福晋画了一张爷的画像,可真真传神呢!”
黛玉要阻止已是不及,又知她们是见自己与胤禛闹了别扭,心中担心,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只含嗔地瞪了紫鹃一眼。
胤禛在一旁,瞧黛玉神色,便明白紫鹃所言非虚,心底泛起丝丝的甜蜜,轻笑道:“画了我,却不告诉我,不给我瞧,这是什么道理?”
黛玉啐道:“别听紫鹃瞎说,没有的事!”
“哦?是么?”胤禛将凳子移到她身侧坐下,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呵气,与柳萤道:“柳萤,你说,有还是没有?”
柳萤微微一笑,故意不瞧黛玉劝阻的眼神,轻轻点头笑道:“紫鹃说得不假,福晋确实曾画过的!”
“瞧,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胤禛轻笑道。
黛玉无奈,恨恨地道:“你们全都是一伙的!”
“呵,不管是不是一伙,今日我本人就在,你便对着我画一幅吧,画好了,咱们将它裱在风筝上,岂不有趣呢?”
黛玉失笑,打趣道:“你的意思,将你放到风筝上,放到天上去?”
眼见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胤禛也不恼,只笑道:“你若是舍得,我自是愿意的。”一句话臊得黛玉半晌无话。
最后黛玉还是拗不过胤禛,只得画了他的画像。胤禛知晓她若是刻意,反倒画不出来,于是笑道:“你自随了心中所想,想画成怎样便怎样。”
黛玉点点头,看着面前的碧蓝一片,想了想,狼毫沾了墨,便开始画起来。
紫鹃等素知她画画时最不能被人打扰,遂也不出声,只默默地埋首弄其它的。
胤禛见黛玉神思不定,便从怀中掏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箫来,低低地吹着。箫声如泣如诉,又如情人细语,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慰着。
黛玉紧蹙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右手再不迟疑,凝神认真地画着。
一时间,天地之间只有水潺潺流动和悠远的箫声,在船的上空一遍遍回荡着。
过了半晌,黛玉轻轻地搁了笔,笑道:“画好了!”
话落,面前的画已被胤禛急速地抢了去。
——入眼的是一片缥缈的湖泊,碧波荡漾,雾气氤氲,清冷的月色照着船上之人一袭青衣,孤傲疏淡,几欲乘风归去。船的四周,是片片碧绿的荷叶,在皎洁的月光中,朦胧醉人。一片碧绿之中,一株睡莲悄然迎风盛开,那睡莲,花开两朵,彼此纠缠,相依相偎,却是并蒂莲。
胤禛原本只是欣赏她画技之出神入化,待看到那株并蒂莲,心中一震,她是在以画传情,告诉他“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么?
“妙极!妙极!”身后忽传来一阵掌声,众人回头,只见胤祥和碧霄各自站在胤禛身后一处,正凝神去瞧胤禛手中的画。
“四嫂,原来你不仅棋下得好,却原来这丹青也是一流呢!”胤祥由衷地赞叹道。
黛玉不过寥寥几笔,便将胤禛的神韵勾勒得惟妙惟肖,几乎让凡是见过胤禛的人,皆一眼便可认出来!这功底,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碧霄也是轻声赞道:“福晋画得真好!”
黛玉拿镇纸将画压住,令海风将墨汁吹干,回身侧坐着,笑道:“你没见过好的呢,我原来住在外祖母家时,有一个四妹妹,最是擅长丹青,诸位姐妹中,谁也没她画得好!”
胤祥见她说完,脸上一阵怅然,立时便明白她想到了昨日之事,忙笑道:“她便是画得再好,必定也比不上四嫂的,天下间,谁能画四哥胜得胜过四嫂呢!”
一句话说完,众人皆笑着齐声应和,黛玉脸红地看向胤禛,恰巧对上他波光潋滟的眸子,不由得一颗心剧烈跳动,既羞且甜。
一时画干了,那边胤禛已亲自动手扎好了一只老鹰的架子,笑道:“好了,将我糊上去吧!”
胤祥和碧霄是听见胤禛的箫声才过来的,也不知之前发生了何事,闻言大吃一惊,道:“难道是要将四嫂的这画糊上去?”
黛玉点点头,笑道:“这原是他们逼我的!”
胤祥闻言,忍不住看着胤禛狂笑起来:“哈哈哈,在船上放贴着四哥画像的风筝……有趣!当真有趣!十六十七他们下回听见了,肯定要羡慕死我!哈哈……”他这一笑,众人也齐齐跟着笑了起来。
却见胤禛将黛玉的画细细沾上浆糊,小心地糊好,过了一会儿,风筝便完工了!却也刚刚好,老鹰的头部是胤禛的脸,翅膀是脚下的小舟,而尾处,则是那株并蒂莲。
做好后,又拿了绳子系紧,众人瞧了又瞧,皆赞道:“当真有趣儿!”
黛玉瞧着那风筝,确实极为好玩,于是微微一笑。
胤禛因吩咐道:“命他们将船开得快一些!”陈清领命去了,过了一会儿,船越驶越快,胤禛便让黛玉拿着风筝,自己则慢慢放线。
海上原本就有威风,加之船又忽然加速,那风筝于是很快便升上了空中,越飞越高……
黛玉瞧得有趣,急拍手道:“放线,再高些!”
胤祥等也瞧得十分兴起,纷纷大喊着:“看,又飞高了!快看,到那儿了!”
胤禛放了一会儿,便朝黛玉摆摆手,笑道:“玉儿,过来!”
黛玉走过去,胤禛抓住她的手握住木头线轮,先是与她一道放了两圈儿,接着,便悄然地松了手,任由黛玉自己放线。
站在她的身后,胤禛瞧着她带笑的侧脸,心中一片感动,盈满喜悦。
天际,“胤禛”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众人先是可以清楚地瞧见胤禛薄唇微抿的俊颜以及老鹰尾部的两株亭亭的并蒂莲花,很快地,便只看见一个黑点,若不是目光一直随着它,几乎便要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