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震,继而眼圈也红了。明澈——果真是个重情之人!想起先前要嫁入北静王府之前,似是凤姐曾与她说过,北静王妃体弱,又为人和善,待她过门,姐妹间一定能好好相处。谁知后来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没有嫁进去,但北静王妃还是去了。
只听贝伦又道:“我早就想进来找你,可是,想着先前的事,你肯定是不愿再去王府的。只是,眼看着已经过去了六七日了,太妃都急病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玉姐姐,我求你瞧在往日明澈待你真心一片的份上,去劝劝他吧!”
黛玉看过去,只见贝伦眸中全是焦急,心中一颤,忙道:“好,我这便随你去!”
贝伦现在的心情,她怎会不懂呢?先前宝玉和胤禛昏迷不醒时,她亦是如她这般,又慌又急。
贝伦,这个大大咧咧的傻丫头,当真爱起来,却也是惊天动地的。
眼见柳萤还没回来,黛玉便与苏茹吩咐了,命她等柳萤回来后与她说一声,而后便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带了紫鹃,与贝伦一道去了。
到了外头,黛玉想起出宫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忙道:“贝伦,我们等下可出得去呢?”
贝伦狡黠一笑道:“姐姐放心罢!我自进宫后,便跟皇阿玛要了一个令牌,可以进出宫门通行无阻。”
黛玉这才安心,遂笑着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忽见对面太子胤礽正走过来,黛玉和贝伦忙行礼,太子挥挥手道:“起吧!”
两人起了,却听胤礽笑着与黛玉道:“玉儿,正巧我要去永寿宫找你呢!”
这一声玉儿黛玉听在耳中极为别扭,自进了宫,怎地这些人全都与她这般自来熟?
微微掩下心头的不快,黛玉淡淡地道:“不知太子殿下找玉儿有何事?”
贝伦在一旁早已急了,忙道:“太子哥哥快些说吧,我们还有事儿呢!”
胤礽闻言,笑道:“你们的事再急,还能急过我的不成?”
黛玉闻言极是不悦,蓦地沉下脸来,道:“人命关天,殿下还请快些吧!”
她虽与此人不熟,可是听他口气,似是旁人的事都与他无干一般,于是心中已存了厌恶之意。
胤礽见她生起气来,粉面微嗔,十分动人,心中微微一荡,可是想起昨夜所见,忙正了正心神,道:“我见你昨夜似是与迦若姑娘甚熟,因此想问问关于她的事情。”
黛玉闻言,不禁担心起来,一边心中暗自祈祷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一边问道:“我与她不过宫中见过一两面罢了,原不熟的,殿下若是有事,何不亲自去问她呢?”
胤礽闻言,恼恨地道:“我何尝不想!只是,早晨过去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时候,迦若姑娘说是身子不适,谁都不见,我又有什么法子!”
心中的猜测怕是已经准了,迦若她……尽管没有倾城的美貌,可是,她的仙姿和风华,还是轻而易举地便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微微叹气,黛玉笑道:“既如此,那我也没什么法子。殿下若是再无旁的事,那玉儿这边先告退了。”
贝伦在一旁也是等得心焦,忙附和道:“就是呢,太子哥哥,改日再说吧,我们先行一步!”
说完,便和黛玉行了礼,而后,拉着黛玉便走。
一边走,贝伦一边道:“玉姐姐,今后你少和太子来往。”
黛玉倒从未见过她这般不喜欢一个人,笑道:“怎么了?”
贝伦撇撇嘴道:“他老是仗着自己是太子便随意欺负人,以前小的时候,四哥性子冷,他还不敢怎样,但是这宫里的阿哥们,哪个不曾受过他的气?”
说罢,又瞧了瞧四周,眼见周围无人,这才与黛玉道:“别看皇阿玛又复立了他为太子,可是大家都说啊,这再废也是迟早的事!”
黛玉一惊,忙道:“贝伦,这种话日后你可切莫要乱说,当心招来祸端。”
宫中本就是非多,更何况,又牵扯到储君的事。
贝伦笑着点点头道:“姐姐放心罢!我是相信姐姐,才与你说的。若是旁人,我才不稀罕理他呢!”
黛玉心中感动,笑道:“好妹妹。”
话落,眼见宫门已经近在眼前,黛玉心中忽地便想到了一个大胆的主意:迦若武艺高强,没了她,反倒少了负累。本来今夜也是预备出宫的,既然现今机会来了,何不便趁机离去?
然而这年头也不过一闪即逝罢了,除非有万全的把握,且当真能安全脱身,不然,倘或教人发觉了,以后想再走,可不就难了?
于是便暂且收了心思,只一心想着,等下见到水溶,该说些什么呢?
她的身份去北静王府,其实,是有一丝尴尬的。可是,又不能不去。
正想着,忽地被贝伦微微一拉,黛玉忙问道:“怎么了?”
话落,却见贝伦拉了她走了几步,但见一旁的墙角,正停着一辆马车,贝伦示意她上车,而后,自己和紫鹃也坐了自己,这才吩咐吼着的小厮道:“走吧!”
极为顺畅地出了宫,马车上,眼见黛玉探究的看着自己,贝伦笑道:“这些日子四哥心疼你心疼得紧,宫门口有他的人,若是教他知晓了我擅自带你出宫,只怕便要骂死我了。”
黛玉一时羞红了脸,嗔道:“净瞎说!”
贝伦吐吐舌,笑道:“瞎没瞎说,你心里清楚。四哥待你如何,别说你不知道。”
她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从来说话都这般直接,黛玉一时间不禁苦笑,倒也不知该如何接口。想了想,坏笑道:“你害怕你四哥知道你偷偷带我出宫的事,那么,要是咱们在北静王府遇上他,那可怎生是好?”
贝伦得意一笑道:“这个我早已想到了,他这些日子忙得厉害,每日不是在宫中便是在雍王府,却哪里有空来北静王府?姐姐你吓不到我的!”
黛玉见她笑靥如花,心情也不知不觉间好了起来,沉吟片刻,又道:“等下进去,我要不要易个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