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那拉福晋方点了点头,道:“人皆言我是极和善大度的,可又谁知道真正的我却是极小心眼儿的,那年选秀,我初初见到四爷,便爱上他了,那时我一直在想,若是能被皇上指给四爷,那该有多好,便是一个格格的身份,我也是极愿意的。可是谁又能料到,老天让我如了愿,可也跟我开了个大玩笑。我成了四爷的妻子,他的福晋,可是却没有进入他的心。所以我希望有一个女人能进入四爷的心里,至少那时他不会再用这种冷漠的面孔对着我。可是我也很害怕四爷心里有这么一个女人,因为这样我怕自己在四爷的心里更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言及此,那拉福晋再也忍不住,开始啜泣起来。
敏妃叹道:“本宫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初本宫本无意入宫,奈何本宫是在册的秀女,因而只得入了这外人看来最是尊荣的地方。可是当本宫渐渐地与皇上熟识,本宫却发现自己逐渐爱上了皇上,几乎天天都在盼着皇上来找本宫。当本宫生下十三的时候,皇上嘴边露出的笑容,本宫那时真的觉得好幸福,可是后来本宫才知道,其实皇上的心早已经被当时的孝懿仁皇后填满,再也无人能进去了。”接着又向那拉福晋道:“歌云,本宫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不要跟本宫一般,该舍得时要舍得,该放弃时要放弃,莫要到将来才后悔。”
那拉福晋听了,不免心中疑惑,待要问时,却听得外面小太监尖声唱道:“宸玉公主到!”接着,便见黛玉身着一身淡黄色旗装,在晴雯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敏妃和那拉福晋见了,忙欲起身行礼,黛玉忙拦住,道:“敏妃娘娘,四嫂,快别多礼了。这般岂不是要折了黛玉的寿算。”待敏妃和那拉福晋坐定后,黛玉朝敏妃淡淡一笑道:“昨儿个我有些事想请四哥帮忙,因而便让春纤去了四哥府上,正巧春纤在那儿见到了十三哥,说是敏妃娘娘病了,故而今儿个黛玉便前来瞧瞧,好歹黛玉也会些医术,也可为敏妃娘娘诊治一下。”因为是在胤禛的福晋那拉氏和胤祥的母妃敏妃面前,所以黛玉并未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我”。
敏妃听了,不禁叹道:“就不劳公主了,妾妃这病妾妃心中知道,是好不了了的。”黛玉道:“敏妃娘娘怎可如此说,若是娘娘去了,十三哥该有多伤心啊,再者,娘娘还有温恪和敦恪妹妹呢。”言罢,也不容敏妃拒绝,便用一只手搭在敏妃的手上号脉。未及半晌,便见黛玉的脸色倏而凝重起来。
那拉福晋见黛玉神色不对,于是忙问道:“公主,娘娘可是怎么样了?”黛玉收回手,接着便道:“敏妃娘娘这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中毒?”那拉福晋惊道:“可严重不严重?”敏妃道:“公主切莫胡言,妾妃素来不喜与人相争,亦无甚得罪之人,饮食上亦颇注意,怎么会中毒呢?”黛玉仔细看了看敏妃的脸色,好一会儿方道:“也许是黛玉误诊也未可知。四嫂,黛玉有些话想与四嫂单独说说,我们不妨去御花园走走,也好让敏妃娘娘好好休息一下。”
那拉福晋见了黛玉的神色,想了想道:“也好。”言罢,两人便一起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那拉福晋亦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她在察觉了黛玉话中之意后,知黛玉有意避开敏妃宫中的一些人,故而便答应了一声,与黛玉一起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到了御花园,那拉福晋因见黛玉无意先开口,于是便开口问道:“公主才在敏妃娘娘那儿,神色似乎有异,又似有话要讲,不知可是与敏妃娘娘的病有关?”不知道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那拉福晋将“病”字咬得很重。黛玉笑了笑道:“四嫂勿需这般生疏,只称呼我‘玉儿’或者‘妹妹’亦可。”那拉福晋看了黛玉一眼,见黛玉并不似故作姿态,因而便笑道:“如此我便谮越了。”又问道:“妹妹可否解惑?”
黛玉道:“不瞒四嫂,黛玉幼时因体弱多病,所以家父为我遍寻名医,后得一江湖奇人救治,黛玉方幸未至早殇,而那江湖奇人见黛玉亦有些小聪明,故而便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故黛玉虽未有家师那般出神入化的高妙医术,却也薄有小技,并不输给宫中御医。刚才黛玉给敏妃娘娘诊治时并未误诊,敏妃娘娘确实是中了毒,但毒性所幸不深,若早救治,只怕还来得及。”
看着那拉福晋有些疑惑的眼神,黛玉问道:“四嫂可是奇怪为何刚才我又会顺着敏妃娘娘的意思不为她解毒?”见那拉福晋点了点头,黛玉叹道:“下毒的人手段确实高妙,现在天气正是热得紧,所以宫中娘娘处多备有杨梅,而我听说敏妃娘娘又是极喜食杨梅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亦有言杨梅‘可止渴,和五脏,能涤肠胃,除烦愦恶气。’但杨梅却不可与鸡肉、猪肉等肉类同食,否则必会中毒,中毒深者必死无疑。而鸡肉、猪肉等却是宫中常用的食材,要避免确实不易。但并不是无法。可现下最主要的一点是,敏妃娘娘无心就医,正如她自己所言,乃是郁结在心所致。”
那拉福晋见黛玉如此说,不禁皱眉道:“听说敏妃娘娘是康熙二十年入的宫,那时敏妃娘娘才十三岁,敏妃娘娘初入宫时,很得孝庄老祖宗的喜欢,常把她带在身边,孝庄老祖宗病逝前一直都是敏妃娘娘在照顾,也是在那时敏妃娘娘承了宠,生下了十三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孝懿仁皇后薨逝后,不知为何敏妃娘娘并不像之前那样受皇阿玛宠爱了,而敏妃娘娘也并无怨言,只是每日守着温恪和敦恪两位妹子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