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完了,又回头道,“哪个奴才脚那么慢,快带皇上下去换衣裳啊。”她话音刚落,便有眼尖的赶紧走了过来,扶着他到后面去了,她笑着看着他离开,站起来拉着锐存,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方才的一派作风,简直就好像,她是母仪天下之人,现在她静静的看着她的夫君,手里拉着他们的孩子,更让人觉得,他们好像才是一家子。
连一边的太后都插不进来一句话,只是微眯着眼睛看着,而另一边,穆珍儿那双平静的眼中,早已暗藏杀机,她咬了咬嘴唇,悄然起身,也向后走去。
一直被人伺候着换下了衣裳,皇司潼仍旧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他瞥眼看见刚刚被宫女带进来的,苏婉为他擦衣服的帕子,走过去,拿起来,上面一朵晚香玉,静静绽放,一个浅浅的婉字,在花下隐藏。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他,他一滞,手不自觉的,将帕子塞了起来,转过头,就见已经一脸泪痕的珍儿,正一脸伤心的望着他,“皇上……”她软软的道。
他一滞,马上将她抱进了怀里,“珍儿,你这是怎么了?”
珍儿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悠悠道,“皇上,方才看着婉昭仪……带着大皇子,在皇上身边没,我都……我都插不进去手,我多想,皇上有危险的时候,我能在皇上身边,可是,我根本就进不去,皇上,看着你们一家人,就好像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珍儿心里难受啊,要是我的孩子还活着,那该多好……”
皇司潼静静的抱着她。他没想到,方才那一幕,究竟有什么影响。现在一想,他的珍儿就在一边看着,他怎么能抱着那个孩子呢,珍儿一定会伤心的,一定会以为,他有了那个孩子,就忘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珍儿……你要相信,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穆珍儿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发誓不让她掉一滴眼泪的,现在他却总是让她哭……
当皇司潼拉着穆妃再次出现在大殿中时,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哑然,有人说皇帝最无情,他前一刻拉着的是婉昭仪,这一刻,又将穆妃娘娘推上了大家的面前,他亲自将她安抚在座位上,才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坐下来。穆珍儿温婉的笑着,挑眉看了眼苏婉,苏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护着她的锐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惹的他一阵一阵的笑。
大家都迷茫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还是穆妃独守一宠?还是已经两面纷争了?
之后,皇司潼再也没有看过苏婉一眼,却总是转身对着不远的穆妃调笑着,苏婉亦不去看他,跟旁边的后宫们左右的聊一聊,听他们恭维着她的大皇子。
这时,李颉令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醉的一脸红潮。
“皇上,今日拔头筹,本是要皇上跟皇后一起的,现在皇上还未立后,不知,今夜是要同哪位佳人去拔头筹啊?”
大家听了都是一愣,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放在从前自然不需要,几年来皇上都是带着穆妃去的,但是仅是不同往日,婉昭仪还有她的皇子做护身符,到底皇上会不会换了人呢?
所谓的拔头筹,就是在皇宫的最高处,那个座南山上,点燃今年的第一个烟花,然后宫中其他地方才可以继续燃放烟花。
皇司潼笑了笑,看着穆妃道,刚想说话,李颉令突然道,“啊,臣糊涂了,皇后不是已经出了冷宫了,出了冷宫了,出了……”他晃悠着拍着头往回走去,一脸醉意,穆妃的脸立即有些僵住了,但是她还是努力的笑着,“皇上自然是要跟姐姐去了,姐姐今年刚出冷宫,往年都没遇见过,这还是头一次知道拔头筹这么一说吧。”听着她虚伪的话,苏婉也直起身子道,“不了,我还要照看大皇子,还是珍儿妹妹比较悠闲,若是我去啊,一定半路就想起了,大皇子会不会磕了碰了的!”
苏婉在讽刺她无后,穆珍儿自然听的出来,她扯了扯嘴角,“这么多人还没人能照顾大皇子吗,姐姐真是太小心了,当初珍儿要是有姐姐一半的小心……”她说着低下头去,却暗喻了苏婉是害死她孩子的罪魁祸首,然而她这一句却激怒了太后,穆珍儿错了,她忘了谁才是那次真正的主谋。
太后一哼,“行了,这个还争个什么劲,反正哪年不是要去一次的,我看穆妃去了这么多次,也乏了,这次,就让婉昭仪代替吧!”她话音刚落,穆珍儿方想起了她说错了话,然而已经收不回了,她只能委屈的看着皇司潼,“珍儿祝贺皇上和姐姐,快点拔得头筹!”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皇司潼看了她一眼,对太后道,“婉昭仪说的对,她还要照看大皇子……”
太后却打断他,“皇上,她不信任别人,总是信得过我的,我不是也养了这么大一个皇子出来了,是不是,婉儿?”
苏婉一看,她话里有话的,激的皇司潼没法反击她,她也只能顺着水道,“自然了,婉儿方才怕锐存淘气扰了娘娘呢。”说着已经将锐存拉起来,道,“别闹,去祖母娘娘那里吧!”
锐存听话的一路小跑扑进了太后怀里,咯咯的笑着,惹得太后也一阵的笑。
穆珍儿怨毒眼神看着苏婉,苏婉却置之不理,皇司潼无奈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走吧,婉昭仪,我们快去快回!”
苏婉轻轻笑着,“是。皇上。”
快去快回?往年他同穆妃,都是一去不回,两个人去拔了头筹,就将所有人都扔下来了,瑞莲对她说过,趁着这个机会,要抓住皇司潼的心,那样美好的一个场景,是很容易让人沉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