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颉令突然又走了出来,“皇上,大皇子才四岁,他自然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皇司潼瞥了眼李颉令,安抚下了情绪,继续看着锐存,道,“锐存,不要听别人的妄言,你还小,不懂的。”
锐存暼着小脸,“可是,我也相信,娘亲不会是坏人的!”
皇司潼虽然有怒气,在李颉令面前也不好发作,“当年的事情早已查清楚,由不得你一个小孩子来说!”
锐存低下头泫然欲泣,这时李颉令却又突然站出来道,“皇上,说起四年前的事情,果然查的清楚了吗?”
皇司潼的眼睛转过来,微眯着,紧紧的盯着他,他是什么意思。
“四年前那些人,现在大多也都还在,其实,若是现在想再查起,也不难,据闻,穆妃娘娘是喝了有堕胎红花的汤,才导致小产,而那汤,便是当初的苏皇后亲自送去的,敢问皇上,若是她想要害穆妃娘娘,又怎会傻到自己亲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去?”
皇司潼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接着道,“即使苏皇后果然是不聪明,亲自送去了,颉令又不懂了,红花自何处来?那些东西宫中并不常得,唯有太医院比较多,这样,我们若是沿着太医院的方向去查,怕是就能查出提供红花之人,也能查出,到底那红花……提供给了谁……”
皇司潼低着头看着他,当年的事情,根本没查,便突然尘埃落定,他自然是知道,若是查下去,可能根本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十分蹊跷,苏婉儿,可能根本就是一个被利用的人,她自己知道不知道,都是个问题,然而他没有查,他的目的就是让苏婉儿去死。
但是若是查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大家其实都是心照不宣的,谁最讨厌穆妃?谁最希望穆妃的孩子流掉?自然是太后了。
皇司潼冷着脸,看着李颉令,今日他的意思,是要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情吗?他什么意思,他想救苏婉儿?
他轻轻一笑,“锐存,你的想法,朕知道了,朕会考虑一下的,你,下去吧!”他一摆手,锐存马上抬起了充满希望的小脸,“谢谢父皇!”
说完,便欣然的向后跑了去。
皇司潼看着悠然站在面前的李颉令,那荣辱不惊,面容淡然的样子,让他想不透,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思索着什么。
静夜,原本阴霾的天空,好像突然拨云见月,一片晴朗,皇司潼看着身边熟睡的穆珍儿,她虚弱的好像个瓷娃娃,轻轻一摔,就会破碎,四年了,她的面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么美好,然而这时,他突然想起,那个冷宫中四年的人,是不是像他曾经看到的冷宫里跑出来的疯婆子一样,二十几岁的人,却显得几十岁般的苍老?
锐存天真的话,还有李颉令那话里有话的意思,让他突然又有些担忧,坐了起来,他突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他想去冷宫看一眼。
慢慢的穿过御花园,他的身边,只有刘福全跟着,夜晚的皇宫,好像一朵沉睡的雪莲,带着清冷和高贵,傲然独立。慢慢的走进了南苑,便听见夜空中,琴音隐隐穿透静夜,让人突然一阵心旷神怡。
转过头,“刘福全,哪个屋里在弹琴?”他问道。
刘福全听了赶紧上前去细细的问,半晌,回来道,“回皇上,是最偏院那里,是……是苏皇后的屋子!”
皇司冉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那琴声清新淡定,听不出一丝幽怨,好像她在这里,同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她不在乎吗?
突然想起,她曾经满脸想往的说,她要去江南。他不知道为什么至今还能记得她那时的样子,那脸上真切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可是,明明已经过了四年了。
琴声婉转,他的心竟然也跟着融入了进去一般,她的琴弹的很好,比宫中最好的乐师,都有味道,可是为什么别人都说,她既无美貌,也无才情,没人说,她还会弹琴。
墙里琴声幽幽,墙外思绪万千。
这时,突然听见门吱的一声响了,有人出来了,他赶紧躲到了一边,顺着墙角,走了出去。刘福全回头看看,一个女子,站在门前,静立着,看着外面。
瑞莲回到房间,看着苏婉,顿了顿,道,“我见有人在门外,只是这半夜三更,不知道是谁。”
苏婉手中的琴放了下来,略抬起头,“哪个起夜的侍卫吧。”
瑞莲摇摇头,“我看见一抹黄。”略想了一下,又道,“你说,会不会是皇上?”
苏婉一愣,随即嘲讽的笑了起来,“他?我看你是想让他来想的,他死也不会来这里的。”
瑞莲却道,“也没准啊,今日大皇子已经对他说了,他应该会好奇,你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呢。”
苏婉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但是她心里笃定,不会是皇司潼的,高傲如他,怎么会屈尊来到冷宫呢?
嘉瑞七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已在冷宫四个年头,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的前苏皇后,突然再次成为所有人口头的话头,人们纷纷猜测,她的再次出现,会不会让宫中势力有所变化。
虽然大家依然坚信,她斗不过穆妃。
皇上开恩,因大皇子年纪尚幼,静妃身子不好,不能躬亲抚养,苏氏婉儿迁出冷宫,暂居柳妍阁,封为婉昭仪大皇子锐存随其居住。
苏婉抬起头,宣旨的太监带着谄媚的笑,赶紧过来扶起了她,“哎呀,昭仪快起来吧,别伤着身子。”
苏婉静静的笑着,转过头,瑞莲连忙过来,掏出镯子来,塞进了他手里,“劳烦公公来一趟。”
他推脱一下便收了起来,还在她耳边道,“昭仪娘娘,这下,娘娘以后的好日子不远了,待皇子满十岁,立太子之日,娘娘定可以回到皇后之位!”
苏婉只是荣辱不惊的一脸淡然,笑道,“承公公吉言了!”
她眼睛闪烁着,看着手中的圣旨,皇司潼,我出来了,你可还记得,我的面容?你可还记得,你怎样将我丢弃在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