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司潼看着瑞莲在那里小心的剥着核桃,想了一下,道,“你昨日看了朕的那个侍女,可有什么想法?”
瑞莲抬起头来,眨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什么想法?皇上很在意?”
他挑了下眉,“并不是在意,不过……”他歪了歪头,“她倒是个让人想不明白的人……”
她一笑,“所以皇上对她才如此特别?”
他没说话,心里却在想,或许便是如此吧,她越是好像裹着层神秘的纱,他便越是想将那层纱捅破,有的时候,人的好奇心竟然是唆使他行动的动力,他轻轻招收,瑞莲轻轻将剥好的核桃塞进他嘴里,他嚼了一口问道,“她确然是个很神秘的人,她明明是个哑女,却会写字,她会煮茶好,她看得懂朕的画,她的一举一动,完全不似个宫女!”
瑞莲笑道,“若是皇上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她是个危险的人!”说着,她眼中微光一闪,他看着,心里却没有下定论。
然而就在第二日,皇司潼突然高烧不止,让人奇怪的很,苏婉每日忙了起来,要伺候那些太医,要伺候皇上,送往迎来的,每日人都不断,另一边,她又在为皇司潼担心着,不知他到底为何突然病了。
太医看了半日,仍旧摇头,奇怪的在一边思衬着,众人都看着他,瑞莲问道,“你倒是说,皇上到底是怎么了,是风寒?可是皇上只是发烧,并无别的征兆,加之近日来,天气并无不好,怎么会感染风寒!”
太医皱着眉,“该是风寒才对……”因为除了风寒,他想不到任何别的原因了。
瑞莲冷着脸,看着几个近侍,“你们究竟是怎么伺候皇上的,为何皇上会突然病了?”
几个宫女包括苏婉慌忙跪了下来,都喊着奴婢该死。
瑞莲哼了一声,抬头问道,“皇上近日来,晚上可有休息的好?”
“皇上还是向往常一样,每日三更时才睡,近一个月都是如此,怎么会这几天……”兰妍犹豫着道。
苏婉亦觉得皇上的病来的快又怪,倒是十分奇怪,但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瑞莲叹了声,“总是长此以往,身子自然是挺不住的。”
因此皇司潼的病已然是以风寒来治,连着两日皇司潼都被禁在床上,瑞莲在一边看着。一看就是一天,皇司潼总会与她争辩,却又扭不过她,只得将朝政暂时放到了一边,苏婉每每看到瑞莲三言两语将他制服,他那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随意又自在,让苏婉觉得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或许她不该醋意这么大的,可是她心里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着,他将瑞莲当做了最亲的人,那她呢?她会慢慢的在他心目中消失吧?
夜,苏婉靠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皇司潼的睡颜,本不该她值夜的,她却跟人家换了来,因为她十分的担心他,白日里,人来人往的,瑞莲又总在一边,她根本无法近距离的看他一眼,现在,他终于是只属于她的了,她支着脑袋,坐在床边,叹了声,他脸上因为发烧有些潮红,虽然烧的不厉害,但是却被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他的额头一会儿就渗出了一层的汗。
她一边轻轻的为他擦下了汗,他却突然眼睛一动,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她一愣,却听他模模糊糊的喊着,“婉儿……婉儿,别……别走……”
她心中一动,无声的靠近了他的脸,心里安慰着,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使是死,我也不想离开你啊……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便见到一双深刻的眼睛,在静静的看着他,昏暗中,这目光仿佛月光下的露珠般,闪着灰白的光,他突然一震,手抓的更紧,“婉儿……”他深情的叫着,这一双眼睛,不就是他的婉儿……
苏婉动情的看着他,眼中渐渐的填满了水雾,然而他却突然一闭眼,手便松开了,叹了声,道,“是我做梦了……”
苏婉的一颗心就这样起起落落的,一阵强烈的没落感,让她仿佛被压入了寒冬的深湖中一般,然而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安慰自己,至少,他梦中的人,还是她,只要他心里还有她,她就有希望。
她微微一笑,拿起一边闪烁的宫灯,橘红色轻柔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她伸手拿过了一边的水,笑着推了推,意思是让他喝水,他点了点头,刚想接过,她却拿出了勺子,他一愣,她已经将勺子塞进他的嘴里,他喝了一口,咸咸的,微微皱眉,他道,“这是什么水。”
她笑了笑,写道,“回皇上,是盐水,从前在家乡的老人说,发烧时出了太多的汗,喝点这个,能好受点!”
他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她又趁机给他喂了一口,他本不想再喝,她却也不问他,不断的喂着,终于,他难以忍受,咳了一声,推开她的手,她笑,又写道,“皇上现在在发汗,要多喝水才是!”
他哼了一声,好像小孩子一般,“多喝水也不是你这么灌的,你可知道你有多大胆,若是别人敢如此喂水,朕早就让人拖出去了!”
她微微一福,带着好笑的表情,“那奴婢先谢谢皇上不罚之恩了!”随即写道,“不过奴婢都是为皇上好,奴婢相信皇上就是说说笑的,皇上怎么可能将对皇上好的人,拖出去呢!”
他静静的看着她那带着淡淡笑容的脸,她并不美,但是笑起来却如此真挚,她就仿佛一块璞玉,未经过打磨,却看着这表面便仿佛能想象出,她内心的莹润。
他动了动,苏婉马上明白了过来,将枕头垫的高了点,他靠在那里,仰头叹了声,她看着他,“皇上不要担心,皇上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低头看完了她写的字,道,“你怎么就知道朕是因此在叹息?”
她道,“皇上的明君,每日都为天下苍生操劳着,现在耽搁了两日,心里必定不好受啊!”
他笑了笑,看着她,“可是朕并不是为此叹息,你猜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