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莲轻轻的晃动着杯茗,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才低头看着那太监,道,“那宫女叫什么?
那太监一见她听进去了,马上谄媚的道,“回娘娘,叫崔连翘!”
她微微点着头,又不说话,那太监察言观色,慢慢的又继续挑拨着,“娘娘,此事可就只有娘娘能管得了啊,后宫如今还有谁能有娘娘的威望,这妖女如今每日的跟在皇上身边,实在是一个隐患……”
她却突然微微一笑,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太监一愣,马上低头,“娘娘说的哪里话,奴才是看不过去……”
“够了!”瑞莲道,“不论是宫里哪个娘娘派你来的,你回去传我的话,就说不说那宫女不过是个宫女,被你们添油加醋成了一个妖女,就是她果然是个妖女,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皇上的事,身为后宫女子,只要想好怎么好好的伺候皇上便可,若是再让我听到此事,不论是谁,我可绝不会手软!”说着脸色一凛,那太监惊的冒出了冷汗。
那太监出了瑞莲的德云宫后,便立即来到了兰蕊阁,在苏智儿面前将此事说完,“娘娘,我全都按照娘娘的指示说了,可是德妃娘娘却这样回了娘娘,奴才猜,德妃娘娘定是知道是娘娘派奴才去的,却故意那样说!”
苏智儿手中的娟子被紧紧的捏了起来,她眼中一片愤怒,“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不管怎么说,我是皇后的妹妹,是代替皇后娘娘嫁入宫中来的,她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臭丫头,攀上了高枝,便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她原本想要让德妃出面,将那叫连翘的哑女给铲除掉,却不想这个德妃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她难道就不怕那妖女抢了她的风头?还是说,那妖女本就是她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她低声思衬着。
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太监更低头道,“谁知道了,也没准就如娘娘所说,皇上虽然宠她,却很少进她宫中,后宫的名册上,她侍寝的数目都是极少的,她也许便想为自己培养一个亲信,在皇上身边代替自己,若是她日那妖女有了子嗣……”
“休想!”她立即厉声道,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看我定要将此妖女铲除,让她再在皇上身边妖言惑众……”
而此时,苏婉正低头在皇司潼面前煮着茶,皇司潼对茶水的要求是很高的,他素来喜欢品茶,也喜欢看人煮茶,当苏婉还是苏婉时,她有时会为他煮一次,虽然她煮的并不高超,他却总是微笑的品着,赞赏她,每每都说的她脸上羞红。
他边在那里做着画,边不时的抬头看着她,她沉静的面容,目不斜视,他的目光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她每每表现出如此从容,总会让他思考,她到底为何有如此心境,人人都怕伴君如伴虎,她不仅毫不担心,甚至面对他,还如此从容不迫,仿佛什么都无法使她惧怕担心。
如此的女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本就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不怕失去,自然便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另一个便是……她是经过严密训练之人,那她的身份就……
他就是因此才决定留下她,想要看一看,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若是她果然是外面进来的探子,那么,他可要好好的逗弄一下她,将计就计……
她娴熟的将那茶壶高高举起,散淋下来,煮到第三次,火候要好,若不然,便煮的老了,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一愣,随即,绽开了一个春天般的笑颜,她将桌上的茶缓缓端到了他面前,低下头,请他品尝,他淡笑着拿起来,抿了一口,轻轻闭上眼睛,她偷偷看着,只见他半卷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道,“嗯,还不错,每日都有进步!”
听了他的赞赏,她才更加欣喜的笑了起来,低头行了个礼,他却歪着头注视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一惊,微笑的眼滞在那里,随即,拿出纸来,因为她不会说话,不便伺候他,她便为自己用宣纸做了一个本,用板子夹着,一只细尖笔,随时放在身边,以解答他的询问,或者向他请旨,她在本上写下,“奴婢连翘!”
他看了,摇摇头,“你不是连翘……”
她心中一动,那一刻都仿佛是在梦中一般,在梦里,她经常会梦见他,他突然激动的抱住她,对她深情的说,“你不是连翘,你是婉儿,是我的婉儿……”
她眨着眼睛看着他,眼中隐着激动,看的他更加疑惑。
他突然一笑,“你啊,就是个妖精,你哪里是一般的宫女,说说,你哪里学来的写字,哪里又学来的煮茶?这些只是一般的宫女,怎么会懂得,要知道,平日里给朕煮茶的,都是那些出身贵族的女官!”
她一笑,低下了头,心里难免会有失落,却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笑着写道,“我也是家道中落才入宫来的,宫中宫女这么多,奴婢并不是唯一一个会写字煮茶的,不过皇上平日里未发现而已,至于我到底是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一个故事,但是有时候,奴婢的故事,却并不一定是皇上在意的,皇上也不需要在意,因为皇上自在皇上的故事中,懒理别人的故事!”
他静静的看着她秀气的字,眼瞳中更闪出一抹怪异来。
“你有什么故事?”他问
她笑,摇摇头,“我不在皇上的故事里,所以皇上才不知道,等奴婢什么时候在皇上的故事里了,皇上想不知道都不行了,还是看缘分吧!”
他如今还不知道她是婉儿,她有什么故事都无用,他什么时候明白她的谁了,他自然会明白,她的故事,就是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