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到府中几个月，明心听到、看到他不少事，对他有些怨，但也凶不起来。他虽傻，却是好人一个，从不虐待下人，都当兄弟姐妹一样对待；而且极听话，说不去扰语眸就不去扰语眸；大家当着他面说他是傻子他都嘿嘿一笑了事，但若谁敢背地里说语眸是瞎子，第二天就被他赶出府去……
“是语眸要吃吗？”他急巴巴地问。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明心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人送莲花到我们屋里去。”
“我就送过两次……”他无辜地道，“我是见你来摘过，那两天没来，我才帮你的……”
“以后不准了。”明心拿了莲蓬，转身就走。
他站了一会儿，叫旁边吃莲子的下人：“你们不准吃了！都给语眸留着！”
大家一听，怨声载道。年年这时候，就瞅着这莲子吃呢。
丫鬟道：“吃多了还不厌了？”
“你吃饭怎么没吃厌？！”他吼道。
丫鬟一阵窒息，谁说他傻来着？
***
大清早，刚吃完饭，明心就见语眸抱着她的香木盒子，一颗一颗从里面掏出莲子来吃。
“这是哪里来的？”明心一惊。
“不是你放我盒子里的吗？”语眸疑惑地问。
“我、我以为你早吃完了……”天杀的慕容绝煞，一定是他！他什么时候进来过，还将东西放进了那盒子里？
趁着去做桂花糕，她跑去找慕容绝煞，恰好碰到他在埋头剥莲子。
“真的是你！”
慕容绝煞吓一跳，手忙脚乱地要将东西藏起来。
“被藏了，我都看见了！”
“明心姑姑……”
“我说过了，你不准去我们屋里！”
“我……我给你你又要扔掉！”他委屈地控诉。
“我——”明心窒息一下，怒道，“你将东西放进她盒子里！”
“……给你看见你要扔掉。”他又是这一句。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发现他上次留的诗，花已枯萎，但她收着……
她是什么心思呢？
她知道是他，还会留着吗？
明心防不了他。语眸总有到院里散步、到厅里吃饭的时候，她不得不跟着。屋里留下的丫鬟是王府的、是慕容绝煞的，全都帮着他。这一年的莲子，全给他放进了木盒里，全被语眸吃下了肚……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最后一把莲子下，压着这么几句诗。
语眸没让明心发现，悄悄地折好放在最下面。
莲子莲心，怜子怜心。他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她又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莲子蛮好吃的。
.
初冬，语眸开始盼雪。
这里真比皇宫好的，虽然寂寞，但至少清净自在。
没盼几天，雪来了，她天天出门踏雪，冻得手指通红也不怕。对了，那人会不会在暗处悄悄地看着她？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自在，闷闷地转身回屋，只在自己窗前听雪花的声音。
听说腊梅要开了，她盼着，明心也警惕着——慕容绝煞那家伙，一定会想办法送来！
果不其然，雪刚下了两天，明心一早进屋，语眸还没醒，就见慕容绝煞鬼鬼祟祟地站在床边。他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在有人的时候进来。
“你——”她叫一声，他一惊，不敢掀开床帐将手上的花放进盒子里，只得扔在床头的矮桌上，然后落荒而逃，“今早刚开的……”
明心走过去，抓起花想扔掉，但语眸醒了。
“花开了？”语眸问，“我梦里就闻到香了！”她伸出手，正好抓住明心的手，碰到了花枝。
明心只得松手，她拿过去闻了闻，笑出声来：“你倒有心了。”
“……”不是她有心，是……
公主，你若知道是谁送来的，你还会握在手中吗？
.
吃过早饭，语眸将腊梅拿在手中把玩，不一会儿就将花瓣弄掉了，让她忍不住唉声叹气。
明心想了一下，道：“公主，不然去梅树下走走？”
“好啊——”她答应了，又有些犹豫，“远吗？会不会碰到人？”
“不会的。那人很听话，说不准他出现他就不出现，就是远远看见了你，也会躲开。”
语眸愣了一下，疑惑地咕哝：“你怎么突然说起他好话来了？”
她拿的是今冬第一枝开了的梅，其他都还是含苞待放。，了几天才慢慢地开了，香味飘得哪里都是。
慕容绝煞因这天被明心撞个正着，好一阵不敢来，天天只在对面走廊上蹲着，偶尔拿本书，一边看书，一边看语眸。
一日，他见语眸从窗前起身，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就跌倒消失了。听见凳子摔倒的声音，他火速跑过去，撑在窗台上就跳了进去：“语眸——”
明心正在扶语眸呢，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语眸也呆住，惊恐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他急忙后退，“我见你摔倒……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马上走！你不要生气！不要哭！”
不等二人再开口，他人已消失。
语眸呆呆地对着空气，好半天才问：“他在外面？”
明心不得不交代：“他老在对面屋子里、走廊上，我赶也赶不走。我看他那么安静，也就算了。”停了一下，她又道，“我不是总叫你关窗吗？就因为他在对面看。”
语眸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弹琴、吟诗……原来都给人看了去！
只是……
是只有他在看，还是有另一个人也在看……
那给她送栀子花和莲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