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雅间,凤凰和荷开临窗而坐,看着楼下等着她的马车,缓慢地喝着茶。
“你会和二师兄他们一起离京吗?”凤凰问。
“嗯。”荷开淡应,默默地喝了一会儿茶,问她,“你和……小师弟,真的在一起?”
凤凰心道她和语诀已经不是简单的在一起了,脸色微红,点了点头:“你若回天山,告诉长辈们一声。”
“他不诏告天下么?”荷开有些不悦,紧紧地盯着他,“他要把你怎么办?”
凤凰看着他认真的脸色,禁不住一笑:“他自有分寸的,你用担心,诏告天下也是迟早的事。”
诏告天下……
皇帝要将自己的女人诏告天下,那这个女人必然只有一种身份——皇后。不是这个身份,得不到这荣耀。
“你那么肯定?”荷开轻笑,摇头,“凤凰,他与我们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知你性子,凡事皆可大方,但自己的丈夫是绝不会与人分享的。他的女人不可能只有你,莫说这是他的权利,也是他的责任!”
帝王身负繁衍子嗣的重责。子嗣多,虽可能有各种争权夺利、阴谋杀戮,但强者生存,留下来的才能肩负大任。
凤凰沉默良久,站起身准备离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凰!”荷开叫住她,认真地道,“这里不适合你!”
“你又知道了?”凤凰笑着摇头,“我和他之间说过的话、付出的感情,旁人怎么明白?就算真的不适合,我也不会断然弃他而去。”
他许下过承诺,她就要留到承诺消灭的那一天。
荷开一把拉住她:“我虽然久居天山,却也知道富贵人家的姬妾之女争宠夺产的残酷!而他那里,是世界上最最富贵的,其残酷只会更甚。我实在不愿那么真的你,被毁在这里。凤凰,我带你走。”
凤凰心中颤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滚出眼眶。为他说的血淋淋的事实,为他这句温柔坚定的“我带你走”。
她猛地甩开他,彷佛他是瘟疫,然后转身看着他,不可置信:“你为何要这样?你从前那么讨厌我。”
他犹豫了一会,低声道:“离开了天山,我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我从前总见不得你比我高,可若是别的女孩儿比我高,我又有什么好计较?还不是因为太重视的缘故。那时你在天山脚下,我下山、你上山,随时可以见面,就总不愿提到你、想到你、见到你。待离开了,不知你在何方,才知道……以前那种知道你在哪里的感觉有多好……凤凰,我喜欢你。这话晚了十几年,但我希望不是晚一辈子。”
凤凰深吸一口气:“荷开,你别说这些了。我和语诀已经山盟海誓,我没背弃他的打算,你作为君子,也不能破坏别人的美满。”
“山盟海誓?”荷开瞪着她,“怎样的山盟海誓?!什么样的情话才算山盟海誓?他是谁?他踏足天下、九五之尊,不是平凡人!他就算心中只有你一人,但实际生活中呢?他要为他的江山着想、为他的子嗣着想!凤凰!你做不到!”
凤凰一颤,盯着他:“你说什么?”
“四年前,你和我娘的话,我听见了。”他冷静地叙述,而后,猛然看着她,“你骗了他?”
“我的感情,就纯粹是感情。”她说,“我孤身一人也可以过得很快乐,所以那缺陷只是小小的不足。那是我做人的遗憾,也是我的伤痛。若他要在意,我会更痛,那我不会留恋。我在意过他环境太复杂、想借口离开他,他不高兴,那我想,在他心中,两个人能相守才是最重要。”
荷开闭了闭眼:“若他有那么好——凤凰,我绝不阻止你!”
“我不是好人,我想赌一赌他的誓言能坚持多久。”凤凰看他一眼,严重是深深的冷漠,“他说他只要我一人,绝不纳妃!若他做得到,并且任何情况下都如现今这般对我,我会为他做任何事!若他做不到,或者只留下一个形式,我便会弃了这里……并且,对这个世界都不留善心!”
“凤凰!”荷开看着她决然的表情,吓了一跳,“你为何要这样?!你要拿他随时可能变卦的话赌你的灵魂?他若变了,你是不是就成魔了!”
“对!”凤凰肯定地道,“荷开。你若真明白我,就知道我不是糊涂的人!我若会喜欢你,早喜欢上了,不待你说,我也会主动争取!我是真爱他,才舍不得……爱了一个,我的心就会耗尽,绝不会再爱上第二个。若他真骗了我,我也只有发疯成魔了……”
凤凰说完,眼泪直流:“你走吧……”她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进宫的令牌,可在宫中畅通无阻……”语诀给了她,但大家都认得她,她倒从没出示过。
荷开不知她什么意思,没接。
她解释道:“莲连不是还没消息?找她,或者以后天山谁出了事需要我、需要朝廷,你们江湖人要见到宫里的人不容易,可拿着这个直接进去,会省下不少时间和麻烦。”
荷开想想他们师兄弟几个找了莲连这么久还没下落,恐怕真有些棘手,会用到他们也不一定,便伸手接了。重要的是,天山有语诀的至亲。她的意思,是这个吧?
凤凰转身离开雅间:“你找个好姑娘成亲吧,别惦记我。就算和他没结果,我也不会随你的。”
荷开身子踉跄了一下,黯然又无奈。这就是她啊!认定了的事,绝不会更改,更不会留退路。
若是别的女子,哪能这般果断地捻断爱慕她的青丝?也只有她,绝得让人恨,让人佩服,让人还暗暗叹她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