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宫此前无人居住。”凤凰道,停了一下,“或者,没有这么多人住。”
“什么意思?”张大人惊骇。
凤凰摇头:“猜不到。宫殿里四处是灰尘味儿,缺少人气。如果那里每天有人走动,不会是这样的。”
“公主从别的地方临时转移到那里?”杜君遐道,“难怪连恭房都那么干净!根本是无人住的缘故!而且地上的石缝里还长草!要是天天有人进出,哪里长得出草来?”
凤凰忍不住一笑:“那倒是实话。但公主不一定是从别的地方转移过去的,也可能是她本来就住在那里,别的人突然住了进去。所以,大家只是在我们面前演戏,有人会紧张,完全不奇怪。”
张大人一听,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不敢再说话。若是那样,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啊!
“皇帝对公主的体贴是装的,因为公主完全不习惯他,对他甚至很陌生和恐惧。”凤凰道,“公主此前提到杜家的酒,应该是暗示‘求救’。去年给公主的口信和礼单中,只提到天璇姐姐嫁杜氏为妇、天枢姐姐嫁叶氏为妇,并未说清叶姐夫和杜姐夫的身份名字。想来,她一定是事后想到酒王杜家,求一个侥幸,派人暗中打探了这件事。如果天璇姐夫并非出自酒王家,她只怕也会冒险说出要酒的话。
她在接见我们时喝过茶,递茶时袖中露出了镜柄。她眼睛是盲的,根本用不着照镜子,那是要提醒我们注意事情不对劲。吃饭时她还喝过很多茶,这不注重养身。她从小双眼失明,吃着药长大,养身一事,一定特别注意。且她是公主,吃饭时胡乱喝茶,也有些与礼不合。总之,她不会犯这种错。她是想我们发现这些不对劲,好‘查’清楚她的处境。”
杜君遐张大嘴巴,下巴差点脱臼:“你是人吗?你若不来,大家不是又要白跑一趟?!”他摇摇头,“镜子我没发现,我从小到大又不注重礼仪,这些倒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张大人突然道:“听你们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凤凰和杜君遐急问。
“公主到北风已经八年,我此前来过三次。第一次来时,还是小随从,路过御花园时,那里安安静静,不像今天有嫔妃在那里嬉戏的。那天也不是李公公领我们,是宫中的侍卫总管。
就快要出御花园时,突然有个女人冲了过来,她说——”
张大人突然打住,脸色有些发白。
“她说什么?”杜君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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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救公主——”那个女人对当时的大使道。
旁边的侍卫总管脸色一变,拔出剑就朝她刺去,刺到她喉咙处,突然剑锋一转,收住了剑,走过去拉住她:“是太妃,让太妃受惊了!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你快带属下去!”说着,不由分说就将人拉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一会儿后,那侍卫总管回来,对大使他们道:“抱歉,那是先皇的妃子,只因有几分姿色蒙幸,没有任何靠山。先皇死后,她和年幼的长公主就经常受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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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说完,看着凤凰他们:“看样子,她当时是在对我们的大人说话,她口中的公主也不是北风的公主,而是我们璧周的公主!”
“如果大人没有记错,那十分有可能。”凤凰道,“这么说来,语眸姐姐到这边不到一年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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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张大人准备派人夜探望月宫。他们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又不能随意走动,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冒险一试。
随行有两个大内高手,是语诀特地派来保护凤凰的。
这里离望月宫很远,若是凤凰去,她认得一路上的气味,不怕迷路,就怕遇到宫中的侍卫。所以,她也只能同意让有武功的人去。
派去的人叫赵搏,她告诉他两个日期,解释道:“公主可能会不相信你的身份,你说我在这里,把这两个日期说给她听,她应该会相信。”那是茂荀和静言的生日,不是璧周皇宫里的人,绝无可能知道。
赵搏道:“我有身为侍卫的令牌——”
“不可带!”凤凰道,“若是失败,事情会败露,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赵搏一听,马上将身上的令牌拿了出来:“大家等我消息!”
凤凰给了他一些毒和药:“没敢带得多,这是毒、这是药,毒给别人、药给自己,小心些。”
他去了,一夜未归,大家猜他多半出了事。
一早,大家在一起吃早饭。张大人问凤凰:“这可怎么办?”如果赵搏被擒,他是想牺牲赵搏,但怕凤凰有妇人之仁,只得问问她的意见。若她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固然好。
没想到,凤凰比他更坚决:“若他出事了,大家不要承认。我想赵搏不会供出我们,我们先将一切推给他,千万不能让北风怀疑到我们头上。否则,就算赵搏什么都没查到,他们也会做贼心虚、杀人灭口!到时候,不但公主无法得救,我们也只能埋骨异乡,两国只怕还会挑起战争……”
“有人来!”桌上,另一个大内高手突然道。
众人噤声,拿起碗筷进食,力求镇定。
外面脚步声整齐地响起,来者甚多,众人停下了动作。门突然被踹开,一个身穿盔甲、手握长剑的男人站在外面:“各位,我们皇上有请!”
众人放下碗筷,随他前去,一直走到莫容绝风的寝宫。
走进殿中,赫然看见赵搏躺在地上,俨然一具尸体。
慕容绝风坐在上方,冷冽地问:“张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张大人看着赵搏的尸体,又看看他,“我不知道……我们也在找他。请问陛下,这是怎么回事?”